“见到你的娘亲了?“卞喜把玩着杜康九代的小坛子。
公孙虎嗯了一声。
“可是我娘亲没有下山。”
“你,是想让我收回烧山的命令吗?”
卞喜读懂了公孙虎,公孙虎没有言语,那是等同于默认。
“军令重于泰山!这是我带兵的原则,我的第一营如何?”
公孙虎竖起大拇指。卞喜对着点点头。
“日后,他们就归你驱使了!”
公孙虎感到意外。
“被你带到山下的那批人,也可以任你发落!”
接着卞喜小心翼翼的放下杜康九代,从身边拿起一块玉牌,伸出右手的食指在上面迅速的划了几下,然后隔空对着公孙虎抛了过去。公孙虎一把接住,看见玉牌的正面写着三个字,正是自己的名字:公孙虎。
“现在开始,你是卞家军的第一副官!除了我,其他人不会对你发号司令。”
公孙虎将玉牌的正面对准卞喜的脸。
“是因为杜康九代吗?”
卞喜看他一眼,随即优雅的吐出两个字。
“葫芦!”
公孙虎听罢,想都不想,便将玉牌掷给了卞喜,然后拿出了葫芦。
“恕难从命!杀了公孙虎,这葫芦就是你的。”
卞喜的面冷若冰霜,片刻后冰霜瓦解。
“当真执着,不过卞家军不缺你这样的货色,若不是你像极了曾经的我,此时你焉有命在?好吧,除了之前的承诺,本将军可以再下许诺,你提出来吧。”
“公孙虎的承诺比泰山还重!”
“你这是,找死的节奏!”卞喜叹了口气。
“公孙虎从不将自己的生命放在心上。”
卞喜咬着牙,摸着自己的胡须。
这时,传令官进来了。他对着卞喜跪倒在地。
“将军,卯时已到!”
卞喜待要发令,突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将孙武的玉简拿了起来,将最后一道锦囊打开,观摩了片刻没有言语,其表情定格在讶然的阶段。
锦囊上是这些写的:烧山刻不容缓,迅速抵达东方关口,迎接骑青牛的圣人,切记!对其要言听计从,届时道德经拈手即来。
稍时之后,卞喜挺身而起,略微整理铠甲,就径直奔着帐门而去,在他路过公孙虎身边的时候,依然没做停留,只是顺路拍了拍他的肩膀。
“放火烧山!”这是卞喜传达给传令官的命令,除此之外,没有涉及到关于公孙虎的处置,这是放任的节奏吗?
公孙虎转过身来,看着卞喜上了一匹黑色的骏马,他没有任何迟疑,扬起鞭来,于是马匹的身后掀起一层泥土和灰尘,带着绝对的霸气向东驰去。
公孙虎看了看手中的玉牌,然后走到卞喜的案旁,将玉牌规矩的放下,这才起身出了大帐。公孙虎发现,没有任何官兵阻拦他,甚至他们眼睛在看着他的时候,产生了敬畏。
“这是,要放了我吗?可是,葫芦还在我的手中啊?”公孙虎心怀忐忑,总觉得愧对了卞喜。不得不说,这就是卞喜的高明之处了,这是卞喜的欲擒故纵吗?
公孙虎看着山脚的火焰升起,带着浓烟和噼啪噼啪的叫喊声,没有等级的开始吞噬着山上的一草一木,他的心也在纠结着,他不明白卞喜为何会放火烧山,如果他真的想要那只葫芦,可那只葫芦已经明明被他带到了山下啊?
正在公孙虎揣摩之际,只听得四方传来了部队的喊杀声,他顺着声音望去,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那是赵国的军队,从四面八方涌来。烟尘翻滚,气势如虹,人数更是不可计数。卞家军迅速做出对策,在前线搭起一道屏障,一个军官走到防御阵形的前面,似要与对方交谈,哪里晓得对方根本就没有交谈的想法,数千只的箭矢袭来,瞬时就将那名没做任何防御的军官射成了刺猬,其他的卞家军则举着盾牌,以盾牌为掩体,堪堪躲过了这一波攻势,但仍有不少被秒杀在箭矢雨下。
“白爷爷!”虎子大喊一声,直奔着安顿白老头的地方跑去。
“是赵国的军队!怎么可能,边防军干嘛吃去了,竟会犯了这种渎职的错误。”
“别说那些没用的了,迅速做好防御!”
“可是将军不在啊!我们该如何迎敌!”
“他们有箭,我们也有!”
一些卞家军的士兵大喊着,随即放箭回击,虽然不够统一,显得零星碎散,但好歹将赵国的军队攻势拖延了一下。
公孙虎此时已经赶到白老头的身边,被他从山上带下来的人也悉数在此,此时他们都睁开了眼睛,似不明事情起因,但很显然的是,他们都慢慢的恢复了意识,就是全身乏力,只能坐在原地休养生息。
白老头等人也见到了公孙虎,都露出疑惑,看着他。
“我们被包围了!”一个第一营的武士对公孙虎说道,可话虽如此,依然还保持着镇定,而且俨然以公孙虎马首是瞻。
公孙虎迅速了分析了眼前的形式,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唯一可以作为退路的翠屏山,此时已经火势燎原。
“这是一个阴谋!”公孙虎在片刻思忖之后,想到了卞喜的举动,想到了那个诡异的锦囊,就此做出了判断。
“调虎离山!这一切都在那个人的计划之中,是他,让我们自己断了自己的退路。啊!卞喜将军,估计也会遇上危险。”
对于公孙虎的果决判断,第一营的武士们也认同了,他们虽然勇猛,但是如果没有主持大局的人在,就是一盘散沙了。
“公孙副官,第一营的所有的将士,都会听从您的安排,在我们的意识里,没有生死之分,只有对命令的绝对服从。”
这就是对公孙虎的信任,哪怕公孙虎现在还是个毛头孩子,但无论是在卞喜面前,还是在苏琴面前,甚至是在他的娘亲面前,公孙虎展示出来的能力和勇气,绝对比一个成年人还要让人信服。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此时到了危机时刻,容不得公孙虎多做迟疑。这是他上位的契机,但这不会成为他心里的负累,他要带着大家,逃离这场灾难。
“发出响令箭!迅速调集援兵,前来增援!”这是公孙虎的第一个命令,训练有素的第一营武士迅速做出服从,数十只响令箭瞬时而起,于喊杀震天的翠屏山区域上方,爆破开来。
随后,公孙虎抽出木剑,从一个尸体上捡起一张盾牌,走到了防御阵势的前沿,他弯下腰来,将那个被射成刺猬的军官的死不瞑目的眼睛安然的拂合。
“第一营的武士们,随我一起开道,冲破他们的阵形。其他的勇士们,将我们的伤员维护起来,我们一起突围,只要是活着的,就一个也不能少。”
开始的时候,除了第一营的武士,没有人会心甘情愿的服从这个娃娃的管制,但是“一个也不能少”则给公孙虎的身份增加了可信的份量,那是公孙虎对生命的尊重,还有比这个更让人信服的吗?再者,之前卞喜对公孙虎的态度,也无疑成了公孙虎上位的筹码。
第一营的武士们组成了一个箭型的攻击阵容,将公孙虎维护在中间的位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着赵国的军队冲击而去,在第一营的后面,有条不紊的跟随着数千名卞家军,他们跟在后面,用弓箭保护第一营,也是用这个方式给第一营开道。
又是一波箭矢雨袭来,饶是做足了防御措施的第一营,也因为前面太过暴漏,瞬间就倒下了一批,公孙虎怒瞪圆睛,拨飞一根箭矢,却是感觉持剑的手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他看见了一根箭矢,刺传了自己的右臂,兀自在哪里颤抖着。那疼痛的感觉,撕心裂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