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衣服已经湿了,但她并不在意,反而蹲在地上,用小刷子一点一点的,将地上的碎渣滓,都一一收集起来。她那认真的眼睛,不慌不忙的神态,足以让人赞叹。即便是躲在阴暗处的碎片,也逃不过她的眼睛,她的眼睛好像是探照灯一般,只要她想见,没有看不到的。
我站在一旁,帮不上什么忙,只是安静地看着她,或许唯一安慰自己的,就是站在她身边,让她不因为处在黑暗中,而心惊胆颤。
虽然今天的月亮颇为明亮,可我还是担心她的眼睛会因为过度劳累而变坏。毕竟她还小,只有十五六岁,正是发育的年纪。她或许不懂,但我总得关照一下。我告诉她先歇息一会儿,我回去拿灯。顺带换一下衣服,毕竟衣服湿漉漉的,有些难受。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能够看见她眼睛里散发的明亮的光芒,是小女孩儿的活泼,水灵灵的,让人恨不能跳进她那柔波里,欢快的洗个澡:“快点哦,我怕黑。”我点点头:“会的,我马上就来。”但因为刚才落水的缘故,我跑不快,可以说是很慢,虽然比不上蜗牛老兄的速度,但跑得速度,和平日走得速度并快不了多少的。
我跑回屋子的时候,四处寻找灯的开关,可是摸索了许久,方才意识到,这里是没有电的,虽然我来到幽兰大陆已经有些日子了,但我没能完全适应这里的环境,还是时不时将地球的习惯,带到这里来。我知道这样不好,可我没有办法。
我在屋子里摸了好一会儿,才适应黑暗的环境。我隐隐约约地看到桌子上的油灯,还有打火石。可我不知道怎么用,只好一并拿着,央求小梅点着就是了。在黑暗中,寻找衣服是不方便的,况且衣服已经干了大半,再经过秋风的吹拂,也就干了。所以便没有换,便急匆匆地奔出屋子。
当我火急火燎的赶到湖心八角亭的时候,小梅已经坐在亭子里,对着外面的明月发呆。
她或许是听到了脚步声,转过头来,朝我看了一眼。原本百无聊赖的眼睛,忽然散发出光彩,可语气之中带着埋怨:“你怎么才来?我已经把东西都扫到这个罐子里了。”她说着,指了指身旁的瓷罐,猛一看像是官老爷大肚子。若将瓷罐安扯上脑袋和短腿,想来一定很滑稽。
我不知道如何解释,我以为我已经够快了,不想还是来迟了。小梅见到我一手油灯,一手火石,不由扑哧一笑:“你拿的东西倒挺齐全。”说着从身上拿出一根铁丝,笑道:“不过没有这个,你又怎么点火?”我看那铁丝十分的规整,在尽头处还有一个锋利的尖。我有些不解:“你为什么把铁丝弄得这么尖?扎到自己该怎么是好?”我话说出口,便有些后悔,觉得太过关心,反而有些尴尬。
好在小梅没有在意,一本正经地给我解释道:“那是因为我我要防身呀。卫国的六尺条,是不允许女孩子家家的佩戴武器的。只能那这个防身,吓走一些人罢了。”我哦了一声,不由赞叹她的聪慧。可她对于这些虚名,一点儿也不在意,知道已经是凌晨,再不能耽误,便冲我一笑:“走吧。”
她在前面走着,我在后面跟着。湖面上吹过来的微风,撩起她那半干的衣襟,便是编织的头发也微微晃动。我忽然觉得她的背影,实在是像莘雅馨。我疑心她们两个认识,但旋即打消这个念头,毕竟两人是不同世界的人。
但我还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小梅。”小梅依旧抵着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路面,生怕出来一块石头,或是一个坑,生怕一脚走空,将怀里抱着的坛子扔出去,摔坏了。她只是应了一声:“嗯?”我问道:“你真的不知道莘雅馨?”小梅停下脚步,茫然地看着我:“我不认识她呀。可我听着这个名字好熟悉。”我闻言,不由大喜,以为她新近见过,可是她脑袋一歪:“是了,我第一次见柳公子的时候,你就叫我我莘雅馨。难道我和那位姐姐很像吗?能让公子念念不忘的,应该是很漂亮吧。”她总是有些鬼机灵,将话头一转,便是一番自夸:“由此可见,我该是也很漂亮吧。”她嘿嘿一笑,宛若香烟萦绕。
我被她逗乐了,呵呵笑起来。可笑完之后,安静下来,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漂亮,一举一动,都无可挑剔,完美至极。
:“我以为你是认识她。方才我似乎看到她了,但我不知那是梦境还是现实,若说是梦境,太是真实了。可若是真事,但我怎么寻不见她的足迹?所以才侥幸一问。”
小梅安静的听着,更多的心思,还是在怀中坛子上。她漫不经心道:“兴许,真的是一场梦吧。将军府里的人,都认得,即便是新来的,我也该知道风声。可这几天并没有新人,倒是有几个老者,都是去了。”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可小梅也不甚肯定,我自然更无所适从了。只好寄希望于未来,能够真切的见到她,像她求证此夜的事。
我们回到房间时,月亮已经西垂,太阳还没有升起。因而星星愈加的璀璨。若我懂得绘画,将这景象描摹下来,即便只能画出其魅力的十分之一,也可称为一副嘉图了。
当我醒来的时候,窗户外面的光芒已经射进屋里,照的人眼疼。我的鼻子有些发堵,四肢也乏力,即便是起床一项,便用尽了我一半的力气。等穿好衣服,靠着床栏杆好久,才好受些。
我猜想我感冒了。这个时候小梅进来了,见我已经起床,冲我一笑:“你终于醒了,我来了好几次,你都是睡着。你的鼻泡太大,让我看了都吃惊呢!”我连忙用手去摸鼻子,但小梅笑的更欢了:“你不用擦了,我已经替你擦干净了。想想鼻涕泡破了,落在脸上,该多脏啊。”
她说得时候,间杂着咳嗽声。我知道她也感冒,便站起来,两手放到她肩上,让她坐下来:“小梅,你既然病了,就该好好休息,若是病再重了,可是会死人的。”但小梅不以为然:“那就错了!我越是跳得欢,越是开心,只要一开心,什么病痛也不怕了。”她说着咬起来,身子却摇摇晃晃的,看时要摔倒,我赶紧拉住了她。
我们四目相对,不由尴尬。我看见她的脸色变红,好像成熟的苹果。我的脸也是火辣辣的,即便是对莘雅馨,我也没有如此仔细地打量过她。
忽然,小梅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了,方才王校尉来过了,见你呼呼大睡,便没有叫醒你。还说让你去军校场,看着别的士兵训练。”我忽然站起来,将小梅吓了一跳。我对她道:“我得去训练了。”虽然我现在的状态根本没法训练,但态度总是有的。哪怕是和王小五请教一下出拳收腿,也好过在家里睡觉。
临行前,我还是忍不住关怀她一番:“要好好休息,多喝开水!”她的眼睛里流露出感激的神色,甜甜地回答道:“我知道。”不知怎的,我从她眼睛里,看到了一汪无边无际的湖泊,我深陷其中,行将迷离。若不是我跑得快,恐怕在也出不来了吧。
我猜想着白日里落水城的街道上,一定挤满了人。我若是骑着马匹经过,一定不方便。所以索性出了们,绕着落水的外城墙,一直绕到南门,才进城去军校场。
我的骑术还不高超,可以说是菜鸟级别的。而且城外的道路又十分的坎坷。一路行来,险象迭生。新换的衣服,又被厚重的汗水打湿,脸上的汗滴,也簌簌落下,洒在青草上面,化成一串串珍珠。
我离着军校场还很远的地方,便看到两个人坐在门口晒着太阳。当马儿跑到进前,才看清他们的模样,原来是王小五和康海龙。他们两个都立得笔直,好像是一杆铅笔。在正午的太阳照射下,引出一道急促的影子。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笑,看到我的到来,都往前走了几步,欢迎我的到来。我刚下马,王小五便敲了我一拳头:“没想到你小子会来。”我一笑:“自然,毕竟是要走这条路的。”
今日的康海龙斗志昂扬,不由让我羡慕不已:“有一个健康身体,真是幸福啊。”我的感慨还没有束发完,便被两人拖进了军校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