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渴,好渴啊。”周围一片昏黑,脑袋又有点痛,我想用手拍拍脑袋,才发现,手被紧紧地绑住。“这是在哪里啊?有没有人啊?”在这暗无天日之地,唯一让我轻松点的,就是身上的甲胄被卸了去,减去了许多负担。
门口传铁靴沉重的脚步声。“如何?刚才不是还挺刚烈的吗?现在怎么如此这般狼狈了?哼!还以为是什么硬汉呢?”声音越来越近,他的面部随着距离的接近而越渐清晰。一条自额头划过直到下巴的巨大伤疤无不令人生畏。“想我吴世杰当初也是驰名远扬之人,为齐君争霸天下,不想好不容易可以面见齐君,却是因这脸上的战伤不受众人待见,齐君也不能将我的功劳否认,于是将我安排在这密牢当牢狱将军。我甚感无奈,当又当如何呢?整日只得在这暗无天日的牢狱之中度日。而你!一个无名小卒!国君竟然亲自点名捉拿你!我倒要看看是什么硬骨头能让国君如此重视你”。一个年方二十五左右的男人走过来,虽然年纪不大,说话却很成熟,若非没有经历过什么天大的事,不能如此有语气。不难听出,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愤怒,皱起眉来,那刀疤挤在一起,无不令人生畏。
我只是听着,想回答,却也是回答不了,只因声音因小崛而撕裂。心中不免生郁闷之绪,眼中不免闪出泪光来。为了掩饰内心的悲伤,而又无法用手拭泪,只能闭上眼。
“为何不回答我?”他走到墙角边,我刚才看过,知道摆在他面前的,是几条大小不一的鞭子,和一锅烧得通红的火炭。“来这里的人,若不能让我开心开心,就没有一个能活着走出去的人。如何?害怕了吗?”鞭子重重地打在地上,“虽然不能在国君身边任职,但如果一个被国君亲自点名要捉拿的人向我求饶,那也是很开心的一件事,不是吗?识相的,就向我求饶!”
我慢慢挣开眼,于这乱世之中,无亲无故,无牵无挂,现在连日夜陪伴着我的小崛也都离我而且了,我又何惧死亡,要杀要剐,随你心意便是。
“还挺有骨气,说真的,我倒是挺期待你向我求饶的。”啪地一声脆响,胳膊皮开肉绽,囚衣被撕破,血立即染红了衣裳。
“怎么样?这滋味好受吧?”我不吭声,反而露出笑意来,一个连死都打算好了的人,哪还会怕痛?“一声不吭,还挺会忍的。”随着鞭起鞭落,手臂上多出了十几条伤疤来。我紧咬着牙,仍旧不吭一声,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怎么样?感觉到痛了?”他用鞭子将我的脸抬起来,“还不求饶?好,我让你知道什么叫真的痛!”他取出在火炭中烧了许久的铁钳向我走来,那铁钳被烧得通红,火气直逼人。
“怎么样?这个怕不怕?皱眉了,哈哈,你怕了!”他狰狞着靠近我,我可忍不了一个刀疤脸和我脸的距离不过十厘米,于是对着他的鼻尖就是一脑袋。他捂着脸,脸上的皮肤紧紧地皱在一块,那刀疤,像是一把厉刃,随时要了我的命。
“简直就是在找死!”他狠狠地将铁钳子捅向我的腹部,露出奸笑,“如何?”见我没反应,他又换了几个位置烫,不过只有衣服的烧焦味,而没有肉体的烤焦味。“怎么回事?”他顺着被烫开的衣服,一使劲,里面的马甲随即显露出来。“原来是有这么一件盔甲,怪不得一点不害怕,看我不扒了它。”
也不知道是因斗争时受到损伤还是本就是豆腐渣制品,还未待他走过来,腰间覆盖在按键的铠甲居然自己掉落了。“这是什么?”他摸着那按键,“不能按。”话音刚落,咔地一下,胸前的铠甲裂开来,里面,是一条拉链,不一会儿,随着铠甲落地的击打声,里面的中衣随即显露出来。
“什么?你是,女的?”他原本黯淡无光的眼神随即大放异彩。他围着我饶了一圈,“这么多年了,我不是身在沙场,便是处在这牢狱之中,想起来,倒也实是少了些儿女情长之事。”他慢慢地靠过来。“如今,你也是阶下囚,我不管你是谁,总之告诉你,若你与我安享晚年,我吴世杰定保你安全无事,如若不然,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他靠了过来。
“不,不要靠近我!”带着磨沙般的音质,我终于还是出口了。
“不要靠近?现在知道求饶了?告诉你,晚了。”他微微地笑着。
这么多年来,我不曾害怕过什么人。直到那一刻,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一点点地靠近,我的心,极速地跳动着。只是,别无他法,逃不掉,躲不过,只能拼命地挣扎着,直到手被绳子勒出血迹斑斑,声音嘶吼到几乎全无。
“我求你,杀了我吧!至少,给我留点尊严。”话刚出口,我才发觉,此时我的声音不仅带着沙哑,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尊严?哼!一个女人,要尊严有何用?倒不如实际点,随了我吧。”他轻轻扶开我散乱的乌丝,“可惜了,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竟带着这满身的伤。”他慢慢地凑过来,眼看着就要碰到面部,而我,却只能闭着眼睛侧过脸去,远离他那么几厘米。慢慢地,已能感受到那喘息拂过。正当我快要绝望之时,当我连自杀的准备都做好时……
“住手!”一把匕首随即闪过,我能看见,吴世杰被突然闪出的匕首吓到,迅速一个侧身,略带狼狈地躲了过去。
“什么人?竟敢坏老夫的好事!给我滚出来!”
“刀疾如电,人走如风,何谓滚?”又一把匕首飞出,不过,这次令人大为惊叹的,不止是其速度,而是,那牢狱将军竟然猝不及防,被命中天灵盖,倒下了。又嘭嘭俩声,绑在手上的绳子断开来。只是,此时的我,身体太过虚弱,眼看着就要倒了下去。却觉中衣为风所佛动,腰间一紧,落入了一个温暖怀抱,模糊中,听得,“对不起,我又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