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菀力道用的巧妙,李氏跌在地上将下巴磕破了皮,还吃了满嘴泥。
一旁陈嬷嬷见状,吓了一跳,喝道:“如娟、如意,你们两个死丫头,是怎么扶着夫人走路的?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夫人扶起来!”
陈嬷嬷边说边拿出手帕为李氏擦脸整理衣服。
李氏狐疑的回头看了看,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只道是她没注意脚下,这才摔倒的。她是侯府上下口中的慈善人,纵然生气,也不好迁怒别人,只好扶着陈嬷嬷的手离去。
等李氏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后,上官菀忍不住笑了起来,旁边的慕春和翠夏有些愕然,并不知道上官菀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开心。
李氏扰了上官菀吃饭的兴致,她让翠夏将饭菜撤下去后,又让管着她书房的慕春给她准备了笔墨纸砚和一个炭盆,慕春虽然寡言少语,面无表情,但做事很是负责认真,上官菀要求的东西,不一会儿她就准备齐全了。
翠夏扶着上官菀去了临窗大炕靠坐着,笔墨纸砚也放在上官菀面前的炕桌上,至于炭盆则按照上官菀所言,放在脚踏上。
看着备齐的东西,上官菀满意的点了点头,冲着慕春招了招手,慕春忙凑上前去。
“去荣生堂买两盒雪肤膏回来。”荣生堂的雪肤膏确实是祛疤良药,上官菀不准备用李氏给的,而是自己去买。
与翠夏不同,虽然慕春面无表情、寡言少语,但她做事要比翠夏认真很多,因而听见了上官菀这莫名其妙的吩咐,她也不动声色的应了声是,然后起身离开去办上官菀吩咐的事。
上官菀又吩咐道:“翠夏,你带着丫鬟在门外守着,不要让人进来,我没有命令的话,也不要来打扰我。”
“是,姑娘。”
翠夏退出去后,叫来几个丫鬟与她一同守在门口。
上官菀住的院子叫玉兰院,是整个济宁侯府最好的院子,临湖而建,是上官菀母亲焦氏出阁前曾住过的。
院子很大,一进院门便是一个小花园栽种着各种各样的奇花异草,再往前则是待客用的花厅,穿过花厅后,便是一片玉兰花林与一座掩在玉兰花林中两层小楼,这便是上官菀日常起居生活所在。
此时,她坐在窗边,目光所及之处,便是巨大的荷塘湖,湖边沿岸种着柳树,春风一吹,柳树便随风起舞。
上官菀收回自己的目光,凝神静心后,提笔开始将前世之事记录下来,免得自己将来忘记。
当然上官菀不会傻的什么都记下来,那样难免会被人发现端倪,她只是挑拣着一些重要事情里的关键字词记下来。比如不久后大表姐焦珍珍及笄宴上发生的事情,上官菀就只记了一个玉字,这样一来她一看就懂,但对别人来说却是无用的。
上官菀写写停停,不时将写废的纸页一张张放进炭盆烧毁,只留下那些写好的纸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上官菀才将前一世发生的事情记完,她伸了个懒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便叫翠夏进来,“给我拿个盒子来。”
“是。”翠夏看着上官菀手边的一叠纸,取了一个红漆描金云纹盒过来,不大不小,正好能够放置上官菀记下来的那些纸张。
装好后,上官菀也不放别处,直接让翠夏放到书房去。
书房在二楼,想要上去,只能通过上官菀居住的房间,木盒放在那里尚算安全。
将事情记下来后,上官菀心中一阵轻松,便让翠夏拿了一本消遣的闲书靠在床边翻看。
这一****一直卧床休息,除了李氏来看她之外,再没人来打扰她,上官菀也乐得轻松。
在她隐隐期盼中,时光一晃而过,很快就到了晚上。
看着透过窗纱照进来的暗黄色灯光,上官菀有些忐忑,犹豫半晌之后,她最终还是趿上鞋子,走到箱笼旁取了一件水色织锦镶毛头蓬披上,感觉到暖和后,又缓步走到梳妆镜前坐下。
借着昏暗的灯光,上官菀看着镜中的自己形容憔悴,披头散发,忍不住眉头一皱,从妆匣取了根木簪将头发挽了个髻,然后解开绑在额头上的纱布,看着已经结痂的伤口,目光一凝,随即想起李氏送来的雪肤膏,忍不住淡淡笑了起来。
若李氏真的送她雪肤膏自然是好,若不是的话……李氏将来可不要后悔的好!
用梳子将额发梳理整齐遮住伤口后,上官菀起身来回走了两步,发现就算走动也看不出伤口后,这才起身朝着外间走去。
今晚守夜的大丫鬟是盼秋,她、慕春、翠夏并凝冬都是上官菀从靖海侯府带过来的,是上官菀以前的心腹大丫鬟,可是她现在正和另一个二等丫鬟盼秋睡的香甜。
刚才上官菀又是走路,又是开箱子的,动静不算小,但两人仍旧毫无所觉,睡的死死的,不像慕春和翠夏,值夜的时候十分警觉,她稍有响动,都会惊醒。
如盼秋、蒹葭这般的丫鬟,自然是规矩没学好的,不说她在平王府,就是日后回了靖海侯府,也不曾见过这样没有规矩的丫鬟,连主子起来走了几圈都不知道。
不过上官菀想到整个济宁侯府都是这样乱糟糟的,又释然了,反正李氏是个管的宽松的慈善人,轮值守夜的人便因此敷衍了事,上官菀晚上一人进进出出那么多次,没有被人发现也正是得益于此。
想到这,上官菀绕过守夜的丫鬟,推开门走到院中,迎面便是一阵冷风,上官菀搓了搓手将帽兜戴上。
此刻晚风冰冷,玉兰树的枝头已经挂满了花苞,浅浅的花香顺着风飘入上官菀鼻中,她深吸一口气后,回头一看,只见盼秋和蒹葭仍旧睡的香甜,便掩了门,走出庭院,往西北边走去。
上官菀要去的地方叫梨院,是济宁侯府一座荒废已久的院子。
院子原来叫什么名字上官菀不知道,只因为这院子有一颗四五人合抱粗的巨大梨树,花开之时梨香满园,结出来的梨子也是又脆又甜,所以上官菀给她取名梨院。
说来第一次见到羽哥哥的时候,他的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七八岁的样子,那时候他虽然就带了面具,但他双眼璀璨如星,言行举止之间有一种叫人说不出来的气质,让人感觉他是一个谪仙一般的人物。
初见的时候,上官菀还不懂事,以为羽哥哥是梨树成精,后来长大才知道,他不是饮风吃露的仙人,而是和自己一样需要穿衣吃饭睡觉的凡人。
上官菀不期然想起临死前上官莲的话,她话里的意思显然就是羽哥哥长得并不好看,难道因为怕吓着人,所以羽哥哥才会一直以面具遮面?所以才无论自己怎么求都不肯摘下面具给自己看的吗?
真难以相信有那么一双漂亮眼睛的羽哥哥会长得难看,上官菀一边想着,一边飞快的往梨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