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兆夕点了支烟,靠在离餐厅不远的一棵法国梧桐上。他的手还在颤抖,微微有些痉挛。
他看到救护车见叫着赶来,又看着它呼啸着离去。
然后他就看到路珊珊有些失措的从里面走了出来,仓惶地走到他身边。
“夕……”
“不要这样叫我!”君兆夕无比冰冷地斜飞了她一眼,“这个称呼你还不配挂在嘴边。”
“夕,不要这样。”路珊珊伸手去拉他。
“不要再演戏了!”君兆夕猛地扼住了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抬了起来,“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底细吗?脚踏数条船,用不同面目游走在各大阔少的怀抱之间——你手里的那份阔少档案做得很全啊!”
路珊珊一愣,脸色顿时变得异常苍白。她完全没有想到,原来他知道一切真相。那么,那些卑劣的谎言和做作的表演……如五雷轰顶一般,她的心跳忽然顿住,由衷的耻辱一点点释放,将她的手脚冻住。
“原来你、什么都知道。”痛苦地垂下眼帘,路珊珊恍惚地说。
“我很想知道你是如何做到忽而高贵,忽而清纯,忽而妖艳的!那些被你叫做泽、远、洛的男人,你当他们是什么,你当我是什么,你——”君兆夕的声音微一扬,“你当你自己是什么?”
第一次见到君兆夕动真怒,路珊珊先是一惊,继而,她闭上双眼,痛苦低声呢喃:“当我自己是什么……当我自己是什么……”
君兆夕冷冷松开她,神情异常疲惫厌倦。
“……什么也不是!”路珊珊抬忽然抬起头,茫然而坚定地说,“我什么都不是!我要钱,我就这样的女人,谁有钱我就属于谁。你知道什么是肮脏吗?没错,就是我这样的。”
君兆夕全然没有想到她会做出这样的反应,些微一怔:说这番话的人才是真正的她吧?
“无所谓。”笑了笑,他轻吐了三个字,头也不回地离开。
“是,无所谓,你什么都无所谓!”路珊珊有些气急,拼命跺了一下脚,忽然想起什么,她快步追上他,冲着他的背影喊,“无论你怎么看不起我,求求你听我的话赶快回家,否则RAY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君兆夕顿了顿脚步,继而,走得越发决绝。
世界上到处都是失业者,君兆夕百无聊奈地在大街上逛着,走着走着便接近晨光了。
这时刚好是晨光放学的时分,不断有学生从里面出来。
他们穿着校服的样子很年轻,很美好。
君兆夕一边抽着烟一边看着那些稚嫩的脸。
“哎,完蛋了,我把阿伏加德罗常数记错了,所有的计算结果都错了,明天发卷子肯定不及格!”
“怎么这么倒霉啊?不过我也不好,英文的作文都没写完。”
两个架着眼睛的男生从他身边走过,一脸愁容的议论着考试的事情。
听着听着,一抹淡淡的惆怅竟然浮上他的心头。
为什么别人可以的,自己永远都不可以。其实,他想要的也只是这样蒙昧却纯粹的少年生涯:可以为一个女孩子脸红,可以为一次考试不安,可以因囊中羞涩而终日牵挂一件奢侈品。
“真是个异类。”
君兆夕抛出手中的烟头,没来由的吐出了这句话。
就在这时,他从人潮中看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
麦梓琪和林薇投入地在聊些什么,林薇只是面带微笑地倾听。
君兆夕紧紧地盯着麦梓琪,看了她一阵,才把目光落在林薇身上。
林薇一如既往的美丽高贵,但她的快乐表面下却隐藏着地狱般深邃的悲痛。
她们从离他两米远的地方同他错过,他还是呆呆的矗立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