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小道士已经没有余力踏出最后一步。
纳兰承平想要起身宣布结果,至少是他认为的结果。
谁知刚一起身,就被一只纤细秀美的手抓住。手的主人正是纳兰若风,她朝着纳兰承平摇摇头,示意再等等。
“你可知道有人死在擂台上会给纳兰家带来多大的负面影响。”
纳兰若风眼眶通红,额头处甚至鼓出了几根青色血管。
“可我觉得自己的爱情更加重要。”
纳兰承平摇摇头,又坐下,哀叹几声。
擂台上战况依然焦灼,众人的攻击虽然会被吸收大部分,但是仍会有零星落在小道士身上,然后划出新的口子,有时攻击过于密集,会把已经结痂的旧伤口重新划破,鲜血如注。
小道士感觉自己是真的不行了,头晕眼花,看人都有些模糊了。
这招以前用来驱赶野兽每次都能见效,但是今天施展却是如此的费力。
难道真的就这么失败了吗?
心里的那个女孩,我真是没用,连个擂台都打不赢,更别说把你带回青城山了。
没见到你的时候,心心念念都是你的身影,见到你了,反而很怯弱。现在站在擂台上,本想着打败所有觊觎你的男人,希望能够成为你心中的英雄。
不过,可惜的是,我可能做不到了。
秋风无情,吹枯了摇摇欲坠的黄叶,吹哭了无语凝噎的佳人。
“若你死,我愿陪你。”
某个痴情女子已经做好了准备,在某位身着道袍的道士身死之时陪他一起赴死。但是,上天就是这么爱开玩笑。
有一剑,自南方而来。
这一剑划破了秋风,划破了纳兰家的阵法,也划破了纳兰若风誓死的决心。
此剑,名为金风。
青枫子佩剑,亦是青城山掌教佩剑。
剑身通体金光落在小道士身前。
小道士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温暖,好似突然进入了温柔的阳光中,全身都是暖洋洋的。
突然,金风剑毫无预兆的钻入了小道士的体内。
一股精纯无比的真气开始在他的体内流动,帮助他修复体内破损的经脉。
温暖阳光中,小道士仿佛看到了青枫子的身影。
“傻小子,就这几个病猫就把你弄成这样子啦!”
小道士低下了脑袋,道:“学艺不精,对不起师父的教导。”
“我可不能保护你一辈子,不是吗?”
“弟子愚钝,还请师父原谅。”
“好了,我并无责怪之意,相信你也明悟,我早已将掌教之位传给你,你可要将我青城山发扬光大哦。”
“可我,并没有那个本事啊。”
“不,你一直都有,就好像你一直都有方法踏出最后一步,但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或者说是你还没有准备好承接道教这么大的因果。”
“师父,我以前是个和尚,还做了一世的金蝉子。”
“那又如何,你不一直是我的徒弟吗?”说完虚幻的青枫子一巴掌拍在小道士的头上,“头发都这么长了,等你再次没有头发之时,便是你真正超脱的时候。”
说完这句,青枫子便化作了片片星屑消失了。
“可还记得我道教清规引言第一句,傻小子,你一直可以,为师信你。”
随后温暖消失,回到现实。
小道士狠狠点头,他有了不祥的预感,可他不愿意相信这种荒诞的预感。
这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如果这件事真的发生了,那么自己一定会继承他的意愿,掌管整座青城山。
想到这里,小道士多年的心结终于解开。
既然迟早会成为青城山的掌教,为何不提前尽掌教的义务呢?
所以从今日起,他就是青城山掌教,天雷加身也不可更改。
这一刻,金光冲天,夹杂着黑白,笼罩整座擂台。
你问我可还记得清规引言第一句,我如何会忘记。
“诸天气荡荡,我道日兴隆。”弘大道音响彻虚空。
同时,小道士也踏出了最后一步,擂台上十人如遭雷击,全部飞出擂台,落地直接昏迷。
借道教千年因果踏出最后一步,同时也证明小道士成为了青城山新一代掌教。
“这是,青枫子那家伙搞得鬼吧。”
“他为何这般心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
“这么说来的话,前段时间的却是在南方感到过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压,不过很快就消失了。会不会和青城山有关?”
“难道是......”
黄公子身边的两位供奉眼神惊骇,吃惊看着对面。
如此一来的话,所有的一切就能够说得通了。
纳兰承平同样也很震惊,青枫子那老不修真的是一刻都不愿意消停。
比起这些怪异之事,纳兰若风更关心小道士现在的情况。
因为他现在正呆呆站在擂台上,一动不动。
“他不会有事吧,父亲你上去看看。”
听到“父亲”俩字,纳兰承平脸上有些不自然。
“这小子,造化大着呢,你不用担心。”
听到无事后,纳兰若风才放下心来。
旭儿一直眯着眼睛,直到听到周围人的惊呼才睁开眼睛,恰好看到先前那一幕。
“娘西皮的,这姿势,帅呆了。”
云朵之上,一位抱着葫芦喝酒的中年人,皱眉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先是托我做事,现在又来搞这么一出,你这是要把我一辈子困在你青城山啊。论做人阴险,谁比得过你青枫子。”
若是青枫子在此处,定然会摸一摸自己的八字胡,得意笑道:“多谢夸奖。”
只过了盏茶,小道士便醒转过来。
如瀑长发,在秋风里肆意的飞舞。
若是细看,便能发现有一根头发迅速由黑变白,脱离头皮,化作天地间的尘埃。
“接下来还有谁?”说完后,他看了一眼脸色铁青的纳兰若景,面色平静。
“小禅院林乐,还请赐教。”擂台下第二排某处想起了一道声音。
正是那位一直闭眼冥想的光头和尚。
林乐龙行虎步,大步跨上擂台。
“施主适才经历大战,小僧不愿胜之不武,故而愿与施主坐而论道。”
“你确定是论道?”小道士吃惊。
“修道的道,并非道教的道。”
“哦,这样啊,那好吧,我与你论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