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钟漏终于嘀哒翻转,全院上上下下已经集齐,连于婶也丢开厨房的大勺走了出来,大家由血狼带着挨个儿到自家盟主面前磕头拜年,领了重重的一个红包,这其中大部分人都是跟随苏子言多年的家丁和侍卫,但也有那么两三个是一直呆在京城内从未在盟主手里直接拿过东西的,激动地说不出话来,被前辈们揉着头好一阵嘲笑,大家闹成一团,欢快无比。
接下姚喻他们也一个个的接过了红包,当然春丽她们四人也有份,然而苏子言多给了一个红包给春丽。
“春丽,听媚娘说,你过完年就要被赎走了,所以我多给你一个红包,算作为娘家人的一点心意吧。”
春丽一听,感动就要落泪,这可是盟主亲自多为她准备的一份,不过怕扰了气氛,便和夏棋她们拿起乐器,到一旁尽心弹奏起来。
今年,杨怜儿和赵婧秀,三石他们还是和往年一样,排到了最后,四人围成一排,跪倒了拜垫上,齐声道:“孩儿,给父亲拜年了。”
“今年,希望你们过的快乐。”苏子言笑着说了一句,也拿了个四个红包放在他们手里。虽然看起来没有姚喻他们的重,他们四人还是应景的露了一个笑脸。
然后,苏子言到血狼,俯身拜了个年,在这里年龄最大的莫过于血狼了,所有人年龄都不超过三十,而血狼却超过了四十了。
血狼想起早上苏子言已经给他拜过年了,现在有诚恳的拜,把刚才苏子言给他厚厚的红包,不舍的放到了苏子言早已托起的双手上。
在转身看向大厅的时候,大厅已经乱成了一团,你拜我,要红包,我拜你,要红包。苏子言眼咪笑了一下,
坐到了一旁,听着春丽她们弹优美乐曲,等着饺子上来。
因为苏府的侍卫和家丁近五十多人,所准备的饺子有大约两千个,所以够煮的一顿,要等饺子还得有一会儿,不过这一天也是在辛苦了春丽她们四人和于婶苏府厨房的这些人了。
众人打闹了一会,于婶喊着“吃饺子”的声音传到了院子,传到了大厅。
侍卫和家丁们坐在院子,围成七八桌,开始分吃饺子。
而大厅姚喻,文胸,媚娘,春丽四人,还有四位小姐和公子,分别做好了位置。每人桌子上都上了一盘饺子,大约二十几个。
血狼坐在苏子言旁边,他的饺子就更多了,有四十多个。
这时,王三石忍不住,偷偷的吃了一个,因为刚出炉的,热气烧的王三石满脸通红。
“抢什么抢?投胎呢?”
众人一起呵斥道,没想到他们竟然如此有默契,顿时都笑了起来。
“好,我也忍不住了,开吃吧。”看着众人眼睛里充满了饺子的倒影,苏子言也不敢怠慢了。
大家一听,不得了,大厅瞬间炸起来了,饺子汤,满嘴都是汤。
于婶,又端来几盘饺子,看着自己做的饺子这么受欢迎,眼睛早笑成了一条缝儿,等下她还要去下第二批饺子,让大家在新年吃个够。
院子里,那些侍卫和家丁,不停的叫唤着还有饺子吗?还有饺子吗?有的则是夸奖着于婶,你做的饺子真好吃,竖起大拇指。
于婶精神就更加有劲了,下饺子如有神啊,饺子在锅里翻滚了几次,就出锅了。
里面几个饺子还藏了铜钱,谁吃到谁有福。
刚这么说,大厅里,赵天生从牙齿里,拔出来一个被他咬成一半的铜钱,不用说另一半铜钱在哪了吧!
“沾福气了,沾福气了。”赵婧秀下位置跑到了赵天生的位置,用手不停摸着他。
一旁的王三石也搞怪起来,也跟着赵婧秀一样‘沾福气’。
大家看着这一幕,都浅笑着。
过年嘛,就图个开心,不是吗。
就这么闹腾着,饺子吃了一波又一波,大家的撑得动不了,赵天生用筷子指着王三石对面的杨怜儿,对着王三石轻声说:“大哥,你可不能跟我争奥,从小到大,你都让我,这一次你再让我一次吧。”
王三石也看着对面的杨怜儿,在赵天生耳边哼呢一声:“她也是我的挚爱,公平竞争吧,何况这么多年,我也该争一次了。”
赵天生笑了笑,淡淡说着:“好。”
不过他们都是用很小的声音,在座的各位根本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都以为他们又在搞些什么顽固的东西。
苏子言也吃了大约十个饺子,就吃不下去了,他站起来,看着外面,此时已经是丑时了,天空经过一天冰雹的洗礼,开始下起蒙蒙细雪。
苏子言挥了挥手,意示在外院的侍卫和家丁都可以回房了,不过苏子言还是留下了几个家丁,给姚喻文胸媚娘他们掌灯,省的大年半夜摔跤。
血狼也有些昏昏欲睡,实在熬不住了,跟苏子言告了一别,就踉跄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省的做了一个大灯泡。
这下整个大厅,就剩下了他们一家人,他们都欢儿笑着,好多年了,他们都没有这么坐在一起了。
他们都可以听到彼此的呼吸,整个苏府就像只有他们五个人一样。
“父亲大人,今年怜儿也在了,这次就让我先献礼吧。”赵天生微微笑道,然后拱手走到大厅中央,跪下双手托着一个盒子,喊道:“父亲大人,新年好,孩儿给你拜年了,这盒子里的是云南一种蛊虫‘相思蛊’,传言此蛊本身没有毒,可是这蛊虫死了之后便比五毒还毒,不过这蛊虫寿命极长,有几百年,自然死是没有可能的,不过既然它叫相思蛊自然相思二字有奇妙之处,此蛊虫一公一母,即使相隔千里都感受到彼此,若是一方俱损,另一方必损。”
赵天生长跪着,苏子言起身,离开座位,接过了那盒子,扶起了赵天生,连声说了三个不错:“不错,不错,不错。”重要的事说三遍。
赵天生听到父亲的嘉奖,顿时脸上笑开了花,之后犹如仙人一般回到了座位。
这是他们一家子独有的聚会,从他们认苏子言做父亲之后,每年都会举行,从未错过一年。
这些年,赵天生每次都找来了齐齐八怪的礼物,这还是第一次父亲夸奖他,你说他能不高兴吗?
何况,他还是他的父亲呢。
“接下该我了,都不要和我争。”王三石体格太壮了,离座的时候想不弄出响声,只有多花些时间。
“父亲,新年好,孩儿给父亲拜年了,今年,没有给父亲准备什么贵重,只准备了这些账单。”王三石可说不错什么好话来,简单直接的把账单递了上去。
苏子言翻开了账单看了看,不断的点头,然后大喝一声:“不错,真的不错,三石,这些都是我派你到江宁府之后的账单?”
“是的,父亲。”王三石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在这寒夜里,真的有些冷。
“增长的好快,比当年你海爷爷还要增长的快。”不看账单不知道,一看就吓一跳,苏子言看了账单,也不得不夸王三石这个做生意的天才,天地盟在各地各州各府各县都有生意,而三石的江宁府【今南京】竟然占据了天地盟20%经济来源,可想而知,三石在江宁府打造了多少利益。
“谢谢父亲夸奖。”王三石得意的飘了赵天生一眼,赵天生不屑的回了一眼,有什么了不起,就知道讨父亲喜欢。
王三石下去之后,最令人头痛的赵婧秀穿着紫色的棉衣群,跪在地上,手上托着一个笛子,然后用很柔弱的声音说道:“父亲,新年好,祝父亲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财源广进,生意兴隆,日进斗金。”
众人瞬间大笑起来,谁不知道赵婧秀,赵大小姐不爱读书,这些词不用说也知道是哪里抄来的。
“三妹,你不会把你一辈子都在这里说了吧。”赵天生打趣道。
苏子言也抿嘴笑了笑,漂了一眼也在掩嘴笑的杨怜儿,谁知,杨怜儿也同时看向他,就这么不巧的眼神交杂到一起,不过下一秒,两人就没有看着对方了,或许他们心里都明白。
“爹,你看看二哥有挑我趣味。”赵婧秀撒了娇。
苏子言沉声,低口呵斥了一下赵天生。
赵天生瞬间闭上了嘴。
赵婧秀心里高兴了一把,向赵天生吐了吐舌头。就拱起手把笛子呈到苏子言的旁边。
原本远处看不清,这一下完全看清楚了这笛子的模样。苏子言眼神迷离的拿起了这个笛子,
细声问道:“这是?安息安笛?”
“正是,父亲你认识这笛子。”赵婧秀看父亲这么喜欢,也是欢喜。
他没有回答,就静静看着笛子,他怎么可不认得这笛子呢?苏子言把笛子放到了嘴边,轻轻吹了起来,笛声一下子传遍了整个苏府,雪开始飘的越来越厉害。苏子言皱着眉头,回忆起了十年前的事情,一下子痛苦蔓延了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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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言,你能为我最后一次抚琴吗?”十年前,她死的时候含着泪说的。
她善笛子,他善琴。
他们一个抚琴,一个吹笛子,还有他们的女儿,她就静静坐在哪里听着。
多美的一家人啊,那天也是下着雪,她就吹着笛子,在笛音带着苏子言眷恋去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安息安笛,这笛子的名字好奇特,因为它能吹奏别的笛子吹奏不出来的声音。
安息音。
安息者,吹安息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