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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伞降”(下)

或许是因为第一次空降的紧张,许多过去不曾有过的思绪在爱纱的脑海中翻腾,就在这纷乱思绪中,空降的时刻来临了。

2分钟倒计时,所有技术人员撤出了弹射舱。

1分钟倒计时,所有魔法少女撑起魔能护盾。

30秒倒计时,舱内空气排出,舱门打开。

10秒倒计时,人工重力场关闭,金属箱压在背上的重量顿时消失。

9秒——

8秒——

7、6、5、4、3、2、1——

伴随着电磁轨道的弧形闪电,第一名魔法少女弹射了出去。

5秒之后是第二名,接着第三名……少女们如同子弹一般,被接连射进漆黑的太空。

爱纱是最后一个。当前一名魔法少女在她眼中变成一个小点时,过载如同一只巨掌压在了她的身体上,200米长的弹射轨道瞬间就跑到了尽头,远处的舱口扑面而来。当爱纱反应过来,她已经被弹进了太空。

红褐色的N7384呈现在她的眼前,因为距离太近,她无法完整地看到整个行星。巨大的弧形地面占据了她视野的下半部分,而另一半,则是漆黑而空寂的宇宙。

爱纱回过头,庞大的楔形次元舰正迅速缩小,很快就变得像一只真正的楔子了。空旷的宇宙似乎只剩下她一个人。虽然知道在爅能护盾的保护下,自己就像处在温室中那样安全,可她还是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就在这时,外装甲上的离子发动机逐一自动点火,开始修正轨道。这一切都已预先设定好,全部靠电脑完成。最后弹射的爱纱渐渐追上了前方的队友,原本的纵队队形逐渐压扁。最后,四名魔法少女对齐到了同一个平面上。

“这是α中队,‘白色恶魔’号,请求轨道确认。”

爱纱按照程序,开始与“白色恶魔”号通话。

“α中队,你们已正确进入下降轨道。目前速度:24.73马赫,预计90秒后进入黑障区,预计切入大气角度:9.63度,完毕。”

“了解。”

“α中队,你们将在45秒后进入黑障区。”

“了解。”

“α中队30秒后进入黑障区,开始剥离外装甲。”

装设在四肢和后腰上的外装甲无声脱离。它们已经完成轨道调整的使命,在电脑的控制下,用剩余的燃料转向另一个轨道。不久后,它们将坠入大气层燃尽。

“10秒后进入黑障区,通讯即将切断,祝你们好运。”

“谢谢。通讯完毕。”

就在通话结束后的几秒,爱纱身旁响起了巨大的轰鸣声,过载的巨掌再次压在她的身上——她们开始切入大气。稀薄的空气以8公里每秒的速度扑面而来,撞击在爅能护盾上,咆哮着燃起橙红色的火焰。护盾发生器开始全力运转,从少女们的身体中抽取能量,不断加强护盾。四名魔法少女如同烈焰流星,呼啸着向N7384行星表面下坠。

由于摩擦产生的高温,空气的分子被分解和电离,使得无线电通讯完全无法进行——这就是所谓的“黑障”。但对于魔法少女们来说,她们还能利用爅能力场进行通讯。虽然过载大得让爱纱难以忍受,但她现在的身份是小队队长,只能硬着头皮发出指令。

“这是爱纱,我们已进入黑障区,所有人请在30秒内或在过载达到8G前‘开伞’。”

爱纱一边说话一边盯着视野右上方的数字,过载已达到6.1G。她咬紧牙齿,心中默默数着缓慢增长的G数。

6.2、6.3……6.5、6.6……6.9、7.0……7.4、7.5!

她“开伞”了。

护盾的力场强度急剧提升,在它达到极限的那一瞬间,原本透明的护盾隔绝了一切,爱纱所在的小小球体,仿佛被从世界中挖了出去一般。在眼前变成黑暗的一瞬间,她知道自己成功了。

——里面没有了声音,因为护盾阻挡了音波的传递。

——也没有光,因为护盾阻挡光子的前进。

——甚至连爱纱本身也失去了质量,因为护盾隔断了希格斯场。

质量并非理所当然地存在的东西,它是如幽灵般的希格斯玻色子在物体间相互作用的结果,当爅能护盾将它隔断的一瞬间,里面的一切失去了质量。这一刻,爱纱变得比一片羽毛还要轻盈。

在这失去质量的一瞬间,空气的阻力在与速度的对抗中占据了彻底的上风。20马赫的下降速度没有任何过渡地减少了一半。爅能护盾与后方追上来的空气剧烈碰撞,爅离子与空气相互挤压,激发出直径宽达百米的巨型抛物面!

幽蓝的半透明抛物面以下降轨道为中轴展开,如同一把挂在天空的巨伞——这也是魔法少女们“伞降”名称的由来。

减速瞬间的加速度近乎无穷大,可是因为没有质量,爱纱没有感受到丝毫过载,反而像是处于失重状态。当她的质量恢复时,她又看了看视野右上方的数据,发现自己的速度已经降到了10马赫,过载也不到4G。

爱纱开伞的时间比其他人略早,已经减速的她落到了众人后方。在她斜下方,其它三名魔法少女们纷纷“开伞”,幽蓝的巨伞接连出现,仿佛节日的烟火。

“开伞”会耗费大量的能量,过渡抽取爅能导致的刺痛感在下腹中蔓延开来。爱纱和她的队友已通过黑障区,可下降速度还是太快,与是她们第二次“开伞”,这一次,速度降到了不足4马赫。

少女们发动飞行魔法,在万米高空上完成集结,重新编成一字型队列,爱纱按照流程,发出了下一个命令。

“更换作战装束。”

此时的她们穿着“伞降”用的紧身衣,作战装束还在背后的金属箱中。不过,飞行中少女并不需要停下来更换,爅资源储备局发明了一种更加先进的方法。

虽然在爱纱刚成为魔法少女时,她不止一次幻想过自己变身时的华丽情景,但现实是——

紧身衣从颈部开始无声地分解,变成灰色粉末一样的东西随风而去。与此同时,金属箱内发出了难听的“咯吱咯吱”声,随着这声音,她的作战装束开始在紧身衣消失的地方一点点出现。

与其说衣服是被“换”上的,不如说是被“3D打印”出来的。爱纱觉得自己就像个廉价玩偶,正被流水线上的喷嘴喷上各种色彩。尽管这是个无趣到让人幻灭的过程,却相当的实用,4位少女保持着飞行状态,不到30秒就完成了换装。

接着,她们向预定好的方位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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