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些给财主拉金泄银的宝马,一天一夜没有吃上一口草料了,饿得它们不断地挣缰,嚼链,蹄刨脚蹬。急如热锅上蚂蚁似得财主,几乎望穿了双眼:就是不见石匠的到来。一回儿催着管家去门外看看,一会儿又要管家带人去野外找找。嘴里不断地念叨着:这几个人割草割到天边去了?还是割到地府去了?都一天一夜了,还没回还!难道被狼给吃了吗?
正在他们猜测,叨念的时候,三个人拖拉着脚步,没精打采地走了进来——就看两个家丁眼圈发黑,趔趔趄趄,一副疲惫不堪的神态!见了财主,免强地干笑道:老爷,我们回来了。
话音刚落,两个人如泥似浆地瘫软在了地上,半张着嘴巴,呼喽呼喽地鼾声大作起来……再看石匠:满身雨沐汗流的,气喘吁吁,步若千斤般的咬着牙背着一筐青草,将畚箕往地上一撂,准确地说,那畚箕简直是从他肩上滑落在地的,连招呼都没有半点气力打,便趴在青草筐上,任凭你千呼万唤,理都不理,睬都不睬!进入了梦乡……
财主看到这三个人异常的举动,满心的疑惑,一时难解!皱着他那永远也晒不干的鸡尾眉,一边招呼管家派人赶紧将青草分发给宝马;一边命令小的们把这三个人分别抬到各自的住处。一切安顿停当后,这才放心地朝着咋咋呼呼的姨娘们的麻将屋走去。
财主刚走约两步,忽听马棚处传来宝马们齐声狂躁的嘶鸣!管家癫着他的疯狗腰慌忙跑来说:老爷,老爷,咱们的宝马就是不吃那些青草啊!怎么办?你快去看看吧?
老财主镇静的说:怎么可能?然后,右手麻利地撩起袍襟,跟在管家的身后,否定道:绝对不会的!这些宝贝们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怎么可能不吃呢?
当财主来到马厩前,挨个看了一遍后,顿时傻了眼,张着他那好似冻僵了的罗卜头嘴,半天没能说出来话。缓了一会后,连眨了几下他的绿豆眼,又仔仔细细地挨个看了一遍,吃惊地说:难怪这些宝贝们不吃,马槽里放的哪里是青草啊?,分明是一块块的石头蛋子!
老财主看到这里,顿时火冒三丈,颤抖着双手,一把抓住了管家的胸襟,瞪着他那裂了眶似得绿豆眼,嘴里像开了锅一般喷着唾沫星子骂道:你长眼是留吃饭的还是留撒尿的?还怨马儿不吃!你给我仔细看看,槽里那些都是些什么玩意?边骂边把个管家摇晃的像根朽木棍似得几乎断头折腰!
气炸了肺的老财主把管家一溜歪栽的拽到马槽前,语无伦次,声色俱厉地骂着:你个死猪蛋眼,你给我仔细看看,食槽里到底是青草还是石头蛋!然后,一推管家,厉声催道:你快去给我找来石匠,问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被老财主骂的狗血喷头,诺了一声之后,弓着他那疯狗腰,慌不择步地磕绊到石匠的地铺前,任凭他百般喊叫,石匠依旧鼾声如雷!
急的管家抖颤着食指,鼓着脖子筋骂道:你个滑溜子,憨包货,就这么困啊?这回你可坑苦了我。
然后,照着石匠的后屁股狠踢了一脚,急急忙忙地跑了出来,把情况回报给财主,财主听后连声大骂:你脑子是被叫驴踢了还是被母驴踩了?平时那么猴精,现在怎么一下子变成憨熊蛋了?喊不应他,你还不赶紧带上阳春去割草去,你看看把马儿都饿成什么样子了?
老财主连珠炮似得又是一阵辱骂,把个管家骂得晕头转向,东一头,西一脑的使唤着喽啰们套车,备马,带阳春!
一脸憔悴的小阳春,感冒才刚刚见轻,就被几个喽啰从草窝里连架带抬的给推搡进了马车……
满脸尴尬的管家,向财主打了声招呼后,不敢怠慢,催着喽啰,紧摇马鞭!心急如焚的他恨不得一步就能赶到目的地……
车毂吱拗,銮铃叮当,云往后退,马向前闯,车上人急心如焚,无心一路好风光。心急怎奈日头快,不觉红轮下山岗。
等他们马不停蹄地快要赶到时,却见一队好像匈奴人马的后影由此向北疾驶而去!
管家不由得心中一惊,紧响两鞭,来到近前一看,哪里还有阳春描述的堆积如山的青草?只有几根间着些许马粪,散落在地上,被风吹的滚来翻去。
他们争辩了一番后,一个喽啰骂道:肯定被那伙土匪的马给吃了。阳春用手比划着说:那么一大堆,有多少马一下子能吃得了啊?肯定是被他们给带走了。
管家不耐烦的挥手道:行了,行了,现在都别争论了,等回去报告老爷再说。然后,指着阳春催道:时不待人,赶紧再割。
小阳春只好忍着头痛,割了满满一车。几个人怨天尤地的摸着夜色,原路返回。
到了家中,管家直接把所见的一切报告了财主,。财主听后,眉头一皱,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似得,赶忙命令管家,抓紧带着石匠,务必连夜把马莲草挪移到家中栽植。
还在睡梦中的石匠被管家连踢带揣地给揍醒了过来,揉着眼,呓愣巴怔的骂道:谁的狗蹄子,半夜三更的踢我干嘛?快起快起!管家催促着说:带上你的工具,抓紧把马莲草移回家。
石匠不慌不忙的爬起来,懒洋洋地伸了伸腰杆,然后,鞋底磨着地皮,突突啦啦的去了趟茅房,打了个冷站后,回到屋里,拿起马灯,扒拉着工具箱数查了一遍,突然,神经一阵紧缩,皱上眉头,接着仔细地又数查了第二遍,第三遍,也没见那跟随了他半生的宝贝。
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紧绷的神经更是把他的心给缩到了嗓子眼。索性将工具箱一股脑地倒了个底朝天,还是没见他那心爱之物。
石匠慌了手脚,把目标转向了地铺,铺的盖的全都翻了一遍,仍然不见那把神錾的去向。
管家见石匠把屋里翻腾的毛包一般,不高兴地问道:怎么把屋子翻腾成这个样子!找啥的这是?石匠一听这话,疯也似得地抓住了他的前胸,怒目似虎般的瞪着管家,好像要把他吃了似得,呲着牙吼道:你说我要找什么?你瞎,看不到我的錾子不见了吗?
管家看到石匠失去了理智,压着性子说,不见了再找找嘛,干嘛冲着我耍脾气?神经病,再说了,又不是我给你弄丢的。
石匠立马逮住了话茬:你说不是你弄丢的,那天我到这里来,是不是你派人把工具箱给弄在马背上的?
管家见石匠出言不入情理,还横鼻子竖脸,不由他心中来气,一下子扒拉掉石匠紧抓的双手,句句不让,字字相克,你一言,我一语,两个人话不投机,炸炮崩豆似得吵了起来。
疯狗咬架似得两个人,咋咋呼呼,推推搡搡地来到了财主面前,争着要让财主明辨是非。
心烦意乱的老财主,见此情景,指着他俩骂道:你们这两个不省心的东西,净给我添乱!半夜三更的,吵闹啥的这是?
然后,向管家问道:啥时候的事?管家话里带气,用手一指石匠:你问他去!老财主顿时被管家的回答给鼓开了他那陈放八年的绿豆眼!冲着管家哟呵了一声,愤怒地斥道:能耐了哈?我去问他,还来问你干吗?石匠回头哼了一声管家,对着财主回道:就刚刚不见的。
老财主听到这里,转过身去,手托下颚,皱着眉,沉思了片刻后又转过身来,十指紧攥,嘴里嘀咕着:不可能啊,亘古迄今,家里都没少过什么,就连针头线脑也未曾有人乱动乱拿过,那把錾子怎么会一下子不见了呢?忽然,转念一想,是不是掉在回来的路上了呢?也未可知。
第二天一早,管家带着一队人马在通往马连草的荒路上,从头到尾搜寻了一遍,也未找到錾子的影子。
一阵莫名的疼痛钻刺着老财主的心,紧咬着他那缩了水似得罗卜头嘴,越想越觉得这件事有些蹊跷——从不见了那堆神草;到有一队人马经过;现在石匠的錾子又不翼而飞,面对着这一连串事情的出现,他似乎感觉到了自己预感的事情就要发生了。自语道:难道那帮北国的蟊贼真的要来给我争夺这奇珍异宝不成?
暗暗地说:不行,谁也别想给我争夺这无价之宝。一定要让这神草唯我独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