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任何动物都会时时流露出对人类这种高级动物的无限倾慕与向往呢?我的那只猫这几天给我的是这种感觉。我在刷牙的时候,在吃泡面的时候,在看电视的时候,在打电话的时候,在拖地的时候,在到处走动的时候…尤其在我拖地的时候它表现得十分投入,有时拖把到它跟前它不得不给我挪地方的时候,它甚至尝试直立后退,妈的,这只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胆子奇大的令人不得不生厌的死猫,这时候我觉得它可爱至极。
我突然就有许多关于人类烦恼的东西想要和一个人说说,不知道和猫对人的向往有没有关系,总之我找来了H。上次和她通电话的核心话题是:她的本命年推后来袭了。H从前是健康得可以在江苏省内任何地方折腾的豪爽妞,我记得毕业后她主动给我发联络感情的短信时我正和许多同学保持着稳定的联系,我没想到后来我们这么熟,因为在学校的时候我们同属比较能扯的一类,几乎未交过心。最后她落定在了我所在的城市。
我不知道她的辞职跟我有没有关系,但愿没有,我不希望每次带动的都是些违背人类自然生存规律的东西,有时我很纳闷,怎么就不能停一段时间不工作呢?恐慌,原本不存在的恐慌,在家人每次的询问里,在朋友每次的问候里,扩大再扩大,冲击着原本就不够坚定的一颗SOHO心,我甚至不愿意提自己现在是SOHO,因为我干的活远远达不到,现在你可以看到,无法克制的无形的自身的弱点才是做一切事最最大的阻碍,OFFICE应该收留更多像我这样的人。
H带着她的伤腿过来了,我开门的时候差点没认出她来,跟从前的精瘦相比,她现在胖得像棉花糖,她跟我说她现在吃的药里有激素的成份。我问她腿的事情,她说是后面的那辆车撞了上来。
“当时的碎玻璃都扎进了骨头的接缝处,那个医生就用摄子进去掏啊掏,”她指着缝针处笑着和我说。
“没打麻药?”我带着痛苦的表情打断她。
“没有,医生说等缝针的时候打效果要好。”她仍是笑着。
“太混蛋了!”我简直像是自己挨了那些罪那样,“这倒有些像海明威经历的,”我接着又笑着说。
腿的事就告一段落,我见她行动自如也便不再担心,她又接着和我说另一回事,她在说之前就自己笑了一通。
“Z看了我的个签就在网上找我聊天想要安慰我,但我全程都以嗯啊之类的字眼来打发她,你不知道有多好笑,我当时是想要转发给你看的。”她说。
“那怎么不转呢?真是的!”我向来不愿意错过任何好笑的东西,尤其这种关于一个在大家眼里带有出格色彩的老同学的,她的许多事情几乎都由她主动联系的几个同学当笑话一样转告过来,人类都是猎奇动物嘛。
“我倒是转给了Y。”H又说。
“你该转给我的!”我语气里竟然有了些吃醋的味儿。
“我说给你听吧,我们的对话是这样的。她知道我的腿的事后跟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怎么不开车回来?’你知道的,我是坐农用公车回去的路上撞的。第二句则是‘有些开车的真不长眼的!’我以‘嗯’回应了她,后面她还说了几句话,见我此态度就自动告退了。你应该不会相信,每次她的主动搭讪最终都会以此收场,她还屡败屡战。”
听完后我心里想的是,她可千万别主动来搭讪我,一来我们不熟,二来她要是关心我的工作及终身大事问题,那可是没完没了的说不清,我又不像H那样狠得下心拉得下脸,总之我不想主动联系的人最好别主动来找我。
H又和我谈工作的事,这个我们之间是有商有量的。目前她还没有工作的打算,因为她一心想去上海了,那里有她心爱的人儿,但她也不确定要不要就这么一路奔去了,她在电话里说要和我商量,但现在看状况她是在等那边最后的通谍。他们的事遇到过重重阻碍,而现在这最后的一关则是她的身体状况,反正我是不相信不顾现实的信誓旦旦的,但面对H的敢爱敢恨我什么消极的意见都不能给。
是什么时候我觉得婚姻和工作之间存在了息息相关的关系的呢?最近电视台在狂轰《婚姻保卫战》,里面的每个女人都时刻挣扎在工作与生活之间,照我从前的理论,在不用工作都可以维持生活的基础上,当然是能不工作就不工作呀,这样可以把在工作时的想这想那全都实现呀,比如手工DIY呀,种花种草呀,每日一影呀,旅行呀等等等等,你会发现,你在工作的时候想做的事情真是多不胜举呀,但事实呢?我和H去金鸡湖就这个问题讨论了许久,当然大部分的时间她都以自身为例给我作一轮又一轮的阐述,期间我躺在临湖的石阶上,头上就是昏暗的天空,没有云显得一点都不浪漫,而石阶下的湖水则呈现出一种随时变幻着的椭圆的光泽,让我想起黄耀明的《暗涌》,H以害怕这种流动为由转了个身,现在她面对着湖边的草坪,不知道心里是否有了一种新的生机,反正我的脑子里总不断地数着那新学期到来的日子,没错,九月一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