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先生,你之前是《明报》副刊的分版总监应该很了解杂志的发行情况吧’
“其实我以前没接触过这一行,想问问你,杂志怎么出现在全港报摊,一期印多少期,报摊才能消化的掉。”到现在为止,庄佰寿基本是挺满意朱立成的,只是他还想看看对方有没有什么真材实料,毕竟他招收的主编需要父子的事很多,一定要熟悉所有的环节才行。
朱立成听了庄佰寿问起的这个问题,也没想太多,很熟悉的说道:“现在香港那些报纸杂志基本都在报摊发行,香港报摊有两万多个,杂志上架一般没人会一家家报摊联系的,都是找香港报业协会下面的分发协会,
分发协会其实就是那群报摊佬的协会,十几个资格老的在里面挂着委员的名头,杂志或者报纸上架一般都是报业协会或杂志协会打声招呼,然后就和他们谈价,一本杂志报摊拿价多少,外卖多少,都是谈的,比如《南风》来说,卖一本五块,报摊拿货一本就四块三,不过也有价高的,比如《明报月刊》,一本同样卖五块,但是报摊拿基本要四块七,不过它和《南风》比,就是有回尾,卖不出去的话明报会原价收回,像《南风》要是卖不出去是没有回尾的,只能那些报摊自己减价处理。”
庄佰寿直了直腰,说道:“也就是说我的杂志要在全港上架,就一定要和杂志协会或者报业协会打好招呼?”
朱立成摇摇头,回道:“那倒不一定,只要咱们的杂货好卖,到时候就算不用报纸协会也行的,如果杂志卖的脱销,不用你上门,那些报摊老板都会自己上门提货了!就像是漫画《龙虎门》那种,不等他印刷好,不仅分发协会已经派人去印刷厂守着,连那些摊老板也个个找上门等着取货。”
“那即是说只要书卖的好就没问题啦?”说实话庄佰寿对这些还真不熟悉,有个懂行的人就是不一样,听他说完这才恍然大悟。
朱立成擦了擦额头,语气肯定的说道:“那是一定的,不过一本杂志的价格一定要合理,那些摊贩老板很精明的,没有利润的事他们是不会做的’
‘其实在香港做杂志最容易不过,尤其听你说起的咸湿杂志,都是些照片,不用什么厉害的文笔,随便找个杂志社就能搞出来,所以你卖的火就一定会有人跟风,那些报纸佬都仰仗着拿货价赚钱,到时候要是你给那些摊贩的价格不合理,而其他杂志比你给的利润高,那他们一定会推荐别人的。”
这些事就算朱立成不提醒庄佰寿也知道,他不了解现在香港那些杂志的运行方法,不代表他不了解人性,点点头说道:“这个事我会注意的,如果我们杂志社第一期我准备印十万册,你说行不行。”
“大手笔呀!”朱立成吸口气,想了想语带劝诫的说道:“第一期就十万册好像有点大,虽然说现在印刷厂都是可以先上架再结款,可是十万册,若是前几天卖的不好,很容易棘手,一般杂志上架三天后,印刷厂会要求结全款,十万册工钱也不是小数字,不如创刊号你先搞两万册试试水,好的话可以第二期加印,也有余地。”
“全港才两万多报摊,只印两万册,一个摊位一本都不够,我不缺钱,而且我对我的杂志有信心,要干就要干大的,把气势打出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庄佰寿已经来到了朱立成的身边,此时他说话的时候信心十足,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继续道:“成哥,我们这个杂志社现在就缺你这样的人才,只要你加盟我们公司,我相信我们杂志社一定大有前途”
两人谈的挺投机的,不知不觉时间过去有一会了,和朱立成的聊天中,庄佰寿确认这家伙不是西贝货,而是有真才实学的存在,因为无论是版面还是发行,对方都能侃侃而谈。
别的杂志社不敢用朱立成,怕得罪明报,可庄佰寿倒是不介意聘用朱立成,反正《风月街》不是新闻时事类杂志,而是彻头彻尾的咸湿周刊,看这本周刊的男人估计眼睛都会盯着女人照片,而不会注意杂志社主编的名字,或者换句话说,看《风月街》的男人,未必都认识字。
对于薪水,朱立成虽然名气臭了,但是要价却不低,实打实三千块一月,77年代三千块折合成两千年时最少都三万块。
不过他报出三千块的希望薪酬时,很没有底气,他也知如果没有他去**那件事,别说三千块,就是八千块一个月的薪水,任意一间报馆都会开给他,可是现在就不用想了。
庄佰寿没有压价,对于员工的工资,他向来不吝啬的,王嘉良他一个月都能给五千了,更何况他这三千,一个《明报》分版总监就算是跳楼大甩卖,也值三千块的价钱,在朱立成说了这个价格以后,庄佰寿反而在工资上给他再加了一千。
不过既然是总编,庄佰寿自然就把杂志社开业前的琐碎事物交给他。
正好电话局在外面刚牵完线,给熟识的律师打电话,订聘书,双方算是正式成为雇佣关系了。
失业半年发生了很多事,朱立成从明报被辞退以后,不仅事业不如意,婚姻也触礁了,现在和老婆正处于分居状态,没地方可去,从独立屋换成小公寓还不算,更拖欠了房东一个月的租金没有交了。
反正这里也缺少个看门的,庄佰寿了解了之后,就让朱立成在杂志社的二楼独立间住一段时间,他在这里,顺便也可以帮庄佰寿招聘剩下的人,他在这个圈子这么久,庄佰寿相信对这类人的眼光应该比自己要超出一点。
王嘉良那帮人还挺能干的,打扫卫生很细致,朱立成的入职手续都办完了,他们还在卖力的清扫着那个小型库房。
才正式加盟没多久,庄佰寿让朱立成今天先回去准备准备,明天再正式过来上班。
从庄佰寿的三联杂志社离开,朱立成并没有回家,反而坐着小巴过海去了湾仔的一处公寓楼,到达湾仔时,已经夕阳西下,整条街上都是人来车往,朱立成上了公寓楼的七层,敲开了一处房门,里面走出来开门的是一个带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看见朱立成就熟稔的一笑:
“阿成?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听说你被明报辞退了,现在在哪高就呀!”
这个中年男人在杂志这个圈子里挺有名的,港岛********圈里大名鼎鼎的摄影怪才,香港以往很多色情照片的模特都是他找来的,以前朱立成还在明报的时候,两人就有过合作,所以很熟悉。
看到有段时间没见的朱立成,还以为他是来看望自己的,所以这个摄影怪才孙大伟显得很热情。
孙大伟的家里就是一个小型摄影馆,卧室被他改成了暗房,也就是冲洗室,客厅里牵了七八条细线,挂着上百张照片,大多都是人物照片,而且都是露点的,若是平时来,朱立成肯定懒得看,但是这次来,他就是为了这种照片,当然要看仔细了。
“不用麻烦了,大伟,我这次过来是有事相求!”看到孙大伟满世界的翻找水杯要帮自己倒水,朱立成出声说道:“这次我过来是想你帮手找几份外国杂志的资料,美国的《*******》或者《阁楼》的电话,RB的拍写真集公司电话。”
孙大伟继续翻着水杯,嘴里回应道:“有是有,不过你什么时候对这些感兴趣了”
翻了半天,终于找出一个玻璃杯,孙大伟倒了杯水放在朱立成面前的茶几上,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抽出几本《*******》和一些RB写真集扔在茶几上:
“你找这些是吧?”
香港其实没有《*******》这类杂志卖的,这些都是孙大伟从海外高价邮购的,用他的话说就是学习人家的人体拍摄技巧。
说着孙大伟又翻出一本通讯录,摊开放到茶几上:“这几个就是他们的电话号码,打过去都是说英语或者日语的,他老母,我每次打过去都是根本鸡同鸭讲,几句话他就会挂断,想打电话,至少要懂英文或者日语啊。怎么?你不是真的在香港混不下去了,想去海外给那些杂志公司打工吧?”
“当然不是啦,我找了一个新东家,现在已经是一家新的杂志公司的主编了,找这些资料是因为我现在的杂志公司就是干这个的,老板交代让我联系。”朱立成把电话号码抄了一份收好,起身和孙大伟告别。
临出门时,朱立成突然问道:“大伟?你现在每个月卖照片能赚多少啊,有没有想过出来找份工?”
孙大伟让开身体,露出身后那密密麻麻排列的露点照片,说道:“怎么见工啊,不被人当变态就不错啦,我也想干正行,一个月卖照片最多两千多块的收入,不过没有杂志社或者报社愿意用我,我名声在这个圈子都传开了。”
朱立成点点头:“我知道,不过我现在的新东家就是做成人杂志的,如果你有意向的话,我可以跟老板提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