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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四、是敌还是友

虚拟实境的世界果然与众不同,身临其境的感觉竟使自己忘记了最初的那个现实世界,这里的生活很单一,打怪、升级、赚钱……或者可以说是单纯。

一天过得很快,仅仅是游戏里的时间,打开界面,仍有一个倒计时在提醒着每个人。没错,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中心任务是八十一层副本,不管怎么说,尽力就行。

然后要说的就是关于自己想要证明的东西,作为一个独行者的证明。想来也许有些寂寞,但我思故我在,在没有定下结局之前,还有值得证明的意义所在。

永恒的世界,孤独的自我。

……

晓阳在游戏日志里如此写道,日志的意义在于将来的某一天能让那时的自己看到。

到目前为止,晓阳对自己的角色信息做了一番总结。

①角色:青龙国的魔法师,14级,HP14000,MP7000。

刷完副本第一层后的14级放在一千人之中算是中等偏上,不过等级并不完全等同于实力,所以没必要太靠前,或许因此而省去不必要的麻烦。

②包裹:10金100银420铜,复活石9颗,拼图碎片10个,宠物碎片9个,红蓝瓶若干。

有用或者貌似有用的东西留了下来,至于替换下来的装备早已在城区的铁匠铺卖钱。现在晓阳身上基本是一套10级的高级绿装,然而武器·魔棒仍然是中级蓝色品质,为此他一直想再刷一遍第一层副本,回头想想还是算了,副本任务进度已经落下很多了。

复活石要继续积攒,越是到后面的副本越需要这种救命稻草。至于宠物碎片,似乎是集满不同碎片合成一个宠物,目前还不知道它的具体功效。而拼图碎片,则实在搞不明白作用,暂且搁置。

③技能:14级点穿、14级法雨、14级激光、14级连环流光、14级飞星。

晓阳从“飞飞”的试炼场里学习了新的技能——“飞星”。技能具有追踪效果,指定目标从而能改变轨迹,命中目标从而造成法术伤害。简而言之就如同跟踪导弹,在另一个职业——弓箭手的技能中也有类似招式,名为“飞火”,不同的是,“飞火”造成物理伤害。

④公会:暂无。

似乎没有什么想法,因为好像封测期间并没有什么公会任务,不过暂且还要比较一下加入公会的优势所在。以游戏世界的昼夜为准,公会成员每周一颗复活石,另有公会被动技能为防御属性加成,而公会会长、副会长的各项属性加成由公会成员人数决定。在晓阳看来,貌似并无大碍。

闲话少说,进入正题。

副本地图八十一层平行而叠,层与层之间并没有实体的连接物,但每层的副本区与野外区的边际线上有八十个传送点,不同的传送点通往不同的图层。

站在传送点上,感觉像被脚下的灯光照亮全身,又像置身于失重的透明玻璃的圆柱体中,周边的环境开始模糊,碎屑粉末般的支离,然后天地又重新组合,等到自身的失重感消除之后,便已经到达了副本地图的第二层。

晓阳进入刷野模式,就地寻找最近集中点,然后顺时针转一圈。

野怪是巨型蜈蚣,晓阳虽然对虫类不是很敏感,但第一眼看去仍然是头皮发麻,何况眼前的蜈蚣大的离谱,彤红的甲壳,千万条节肢在蠕动,还是成群的袭来,画面简直是恐怖片的节奏。

该上还是要上,两手拍尘,脚跟离地,昂头凝视,风一扬,纵身高跃,定格半空,在审视完怪群的各个方位后,仿佛是又一声风号,身体骤然下落。魔棒已在手中紧握,空气中划开一套动作组合,晓阳毫不吝啬地施放了一招“连环流光”。眼中世界习惯性的变为双重,眼疾手快,技能的连续光点瞄准预期的位置,撕碎空气刺刺作响,蜈蚣的行动没有野猪快,调整好双重视野的间隔时间,对付起来就轻松上手。

只是蜈蚣的防御要比野猪高,14级技能并不能一招致命,而“连环流光”的冷却较长,晓阳重整旗鼓,准备“法雨”的施放,与此同时,开始累积“激光”与“飞星”的重数。

蜈蚣首尾同体,两头的触角喷射出酸性泡沫,染指的地方草木尽枯,伴随着发出一股难闻的气味。晓阳一方面左躲右闪,另一方面还要点穿攻击以拉怪,找准机会施放“法雨”。

星火离开了魔棒,停滞在半空,等待着晓阳的一声令下,随之星火开始膨胀,至最后爆发,散射出同向的星雨,落在指定区域。半血的蜈蚣挣扎了片刻,化作一团泡沫浸没在尘土之中。

两招之后,还有两招。寒芒闪过,回旋舞起风尘,“飞星”第一次实战使用,倒是挺顺手,累积的五重星点随着晓阳的旋转而离心发散,最后在怪群中爆破,毁灭性的威力于五处地方炸出深坑。残留还在蠢蠢欲动,晓阳坐定不动,施放“激光”,14级能够做到变动方向进行扫射,三重下来基本解决。

使完了一套技能,晓阳心满意足。

偶尔就会发生一些小插曲,比如说原以为已经全部消灭的怪物群,结果藏在丛林里的某只蜈蚣因为姗姗来迟而成为漏掉的最后一只。晓阳能用的技能都在冷却,而唯一的“点穿”除了拉仇恨外,并没有实际效果。

正想间,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一把飞刀穿出,从晓阳的侧脸掠过,反光映入双眼,即使是双重视野,看到飞来的飞刀也是快的惊人,它不偏不倚地射中最后一只蜈蚣,力道之大竟把蜈蚣死死地钉在树干上。

说时迟,那时快,在晓阳始料未及的时候,一道人影出现,三步并作两步,只听见刀剑从腰际出鞘的声音,华丽的前空翻,落脚踩在被固定的蜈蚣头顶,手起刀落,甚至没有给蜈蚣一丝挣扎的机会,以碎片式的消失收场。

晓阳的第一反应是倒吸一口气,镇定下来,推测来的肯定是个剑刺客。

剑刺客,职业的名字代表了一切,飞刀长剑在手,刺客般的存在,团体作战时是个行动敏捷而擅长补刀的职业,单人行动时又是进可攻、退可藏的远近兼备职业。

那人是什么时候来的?莫非刚才就一直待在暗处看刷怪吗?不到最后时刻绝不出手,这就是剑刺客的原则吗?总之,似乎是个厉害而不得不防着点的人。

晓阳如此想来,一边打量了眼前这人的背影,黑绿相间的衣服看不出装备品质,然而却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估摸着个头仿佛比他矮,看着收剑的动作干净利索。

不速之客转过身来,这时才看到一张相当白净的脸,标致的五官让晓阳不禁为之感叹,修长的双手慢慢举了起来,在后脑勺摆弄了一番,只见一头乌黑的长发垂了下来,刚才由于作战状态而把长发盘起来,此刻那长发正随着微风飘起原有的风采。

难道……是个女的?

她先开了口,听不出话语中的情绪,或者说晓阳没有仔细揣摩。

“魔法师,你很厉害,技能秀的很溜嘛。”

第一次听到别人的夸奖,晓阳愣了一会,找不到合适的回答,无意识地应了一声:“你也是。”

“不过无论如何,都要小心自己的背后才是。”这是一个剑刺客出于职业本能的忠告。

接着就不知道该做什么好了,眼前的剑刺客是他在野外区遇到的第一个玩家,或许她和自己一样,在意识到野外区资源的情况下,做好了刷怪的准备。那么,她就成为了自己的竞争对手,要么组队,要么交手,在副本地图里,允许玩家之间的对战。

再一想,她也孤身一个,兴许和他一样,是个习惯单人行动的玩家。组队不大可能,交手还不知道谁胜谁负,明显对方也是个厉害角色,刚才的击杀可见一斑。

“这么跟你说吧,这一层野区,我包了。”仍然是剑刺客先开的口,大拇指往胸口一指,眉心一皱,刀剑亮出,话的意思是要赶他走。

但晓阳怎么可能乖乖听话离开,他可是计划好的,先野外区、后副本区,作为一个独行者,要想通关八十一层副本,这是唯一的可行策略。

难得开口说话,这时候还是得好好解释一番,“等一下,听我说,野外区的野怪是可刷新的,间隔大概是刷完两个怪物集中点的时间,所以,只要安排妥当,我们每个人仍然可以各自刷一遍野区的。”吞吞吐吐,有些语无伦次,但基本说明了要点,希望对方能够清楚。

剑刺客本来做好了和晓阳交手的准备,剑身露出半面白光,听完晓阳的话,沉默良久,撅起嘴,眨巴着眼,细细考虑一番,最后“哦”了一声,“原来野怪可以刷新啊,早说嘛,这样我就没必要藏起来,对别人下手了,之前第一层真是错杀好几个呢。”

爽快的笑声让晓阳的头皮发麻,不亚于第一眼看到巨型蜈蚣的时候,真不知道她在第一层击杀了多少玩家,话又说回来,这也是剑刺客的另一个优势,一旦藏起来,别的职业决计发现不了。

第一印象应是个身形矫健、相貌出色的女生,但听她说了几句话,俨然一副霸气侧漏、毫不示弱的女汉子形象。

“我叫宛双,你呢?”

“晓阳。”

“废话不多说了,这样吧,我顺时针,你逆时针,如何?”

“不行。”晓阳拒绝的口气在宛双强硬的态度面前一下子变弱,但他有他拒绝的理由。

按顺时针和逆时针的方法,刷到半圆的时候会有一个相遇点,从相遇点交错继续前进,就有两个刷新等待,等于是白白浪费两个怪物集中点的时间。

晓阳讲明道理,慢慢解释:“我们应该同向,掌握怪物刷新时间就好办了,你我间隔两个集中点的距离,这样刷怪就不妨碍彼此了。”

道理很简单,一点就通,宛双脚力快,二话没说朝前方第三个集中点奔去,看着她飞去的背影,晓阳开始对剑刺客这一职业有了一些兴趣,似乎这个职业对独行者来说更合适。

心态为之一变,反省自己最初的选择角色阶段,是自己太着急,应该仔细掂量五大职业才对,不该以一般靠组队通关的玩家心态随意选择的。转念换了个思绪,不知为何,能看到和自己一样单人行动的玩家,心里总是感到很欣慰,而这种欣慰又与自己的初衷相违背,因为欣慰的同时,独行者不再是独行者。就好像背叛了自己一样,明明想去证明一个独行者的存在,现在又为自己不是独行者而感到欣慰。

说到底,晓阳怀疑起自己的伪善。

“算了算了,想多了,懒得去想。”嘀咕了一声,继续刷怪。

时间过去半个小时有余,晓阳计划好的一圈还没有走完,但宛双却已经赶上了他,在他的后头出现,结果可想而知,两人又为刷怪的问题停下了脚步。不过照理说,宛双早已刷完了一圈,她到底想刷几圈,刷到什么程度为止?

“喂,你不是说互不妨碍的吗,怎么又成现在这种情况了。”宛双两手抱在胸前,一副被欺骗的表情,可是她难道就不能主动思考一下么,结果都是晓阳的不是了。

而晓阳则忽略了实际,没有把玩家之间的战力差距算在计划之中,不同的玩家,不同的职业,考虑其伤害、技能等因素,刷怪的速度也是不同的。

晓阳无奈的表情下眼睛眯成一线,摊手说:“你不是已经刷完一圈了吗,难道还要继续刷?不去打副本吗?”

“不行,我得升完两级再去,再说了,我的技能等级还没满呢。你最好再想想办法,不然也就只好……”后面没说的话已经全在手里的剑上了,这算威胁吧……

办法还是有的,情急之下,晓阳总能急中生智。问题的关键在于两人的刷怪速度,所以彼此必须要掌握对方的节奏,就目前而言,晓阳比宛双慢,那么解决的办法就是——错开刷怪点。

用一个形象的例子解释,假设一圈有1到6六个点,在不考虑实际速度情况下,晓阳的顺序是1、2、3、4、5、6、1……宛双的顺序是4、5、6、1、2、3、4……但算进实际速度的话,更快的宛双可能会与晓阳刷到同一个数字点。

那么每人间隔一个数字点的话,晓阳的顺序是1、3、5、1……宛双的顺序是2、4、6、2……尽管多出一个跑动的时间,但最起码不会出现刷到同一个数字点的情况。

听着很麻烦,做起来则相当简单。组队的话完全没有错开的必要,但无奈两人都是独行主义者。

宛双看着晓阳用魔棒在地上像做数学题一样比划了半天,摸着下巴琢磨了一会。

“想不到你还蛮聪明。”

“被逼无奈的办法……”

“什么?”

晓阳连忙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实际执行的效果也如晓阳预期的一样,双方互不妨碍。然而晓阳看着宛双好几次从自己的身边超过,心情上总是有些不爽,就像是在一场赛跑中被其他选手一个接一个地超越,自己成了垫底,这明显是职业、实力等方面的差距。他尝试加快节奏,但一加快,在对野怪的命中率、技能伤害上又降低了许多,心一凛,还是慢慢来吧,两耳不闻窗外事,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晓阳的目标是升一级就行,临近尾声,最后只比以升两级为目标的宛双快那么一点点。

进入第二层副本区前,宛双叫住了晓阳。

“加个好友吧。”宛双只是觉得眼前这位魔法师职业的男生很有头脑,至少是比自己聪明,或许将来能在某些问题上咨询一下。以她以往的风格,解决不了的事情就动手,不过可以动口的时候还是动动口比较轻松些。

晓阳在宛双强势的态度面前仿佛没有拒绝的勇气,组队也许勉强,而加好友似乎并无大碍。

点开好友列表,宛双是目前名单中唯一的一个名字。继续点开名字,界面显示出详细的角色信息。

①角色:青龙国的剑刺客,17级。

②属性:一套中级蓝装,套装属性加20%防御,主武器高级绿长剑、次武器高级绿飞刀,4级攻击属性加成。

③公会:青鸟团,副会长。

晓阳没想到她会有公会,而且还是副会长,不过也符合情况,在强硬态度、行事作风上都解释的通,当然晓阳完全没有要加入的意思。

两人接下来都准备通关第二层副本,但并不组队而各行其事,于是也就在副本的入口分道扬镳了。

“祝你好运咯。”

“你也是。”

这种莫名的惺惺相惜感是怎么一回事啊,明明才认识不久,想想好笑。

副本地图第二层图腾层,十个关卡十个图腾,分别是金月、紫云、墨竹、青木、黄鳞、蓝羽、橙爪、赤焰、绿波、白骨,以图腾为状的怪物,静物为动,无形化有,简单的形容就是鬼魂一类的特征。在这一层,似乎魔法伤害更为有效,晓阳这个魔法师的职业占据了优势,一路过来竟要比第一层时更加顺利。

最后一个关卡的白骨对付起来比较棘手,算是大Boss关,Boss是具象化的骷髅鬼,擅长形体分离的招式,合而又分,分而又合。晓阳不管别的,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大步流星,围着骷髅卷起尘土飞扬的大圆,纵使骷髅化成再多的分身,也全在攻击范围之内。“法雨”“飞星”一股脑往主体砸去,附上“连环流光”对分体施放。骷髅的反击不容小觑,身体巨大化,齿骨震得咯咯作响,所有骨架在旋转,毒性烟雾加上摩擦的火花交织一片,一个个实体弹珠射出。晓阳凭借双重视野定格时空,熟练而几乎无冷却的“点穿”打掉所有袭来的弹珠。几个回合下来,等到Boss血剩不多,找准空隙一招“激光”完事。

图腾层的通关用了一个小时不到的时间,用了若干次红蓝药瓶,没有死亡,另外值得一提的是,副本总算掉了一件像样的武器——10级高级绿色品质的魔棒,有四层叠加攻击属性,目前尚且1层。

出了副本区,晓阳忽然想起了宛双,不知道她出来了没有,想来应该比自己快。

走在路上,写起了游戏日志:

好友名单上多了一个叫“宛双”的玩家(名义上的好友),唯一的共性在于都是单人行动,都考虑到了野外区的作用,为此,还有些小插曲。

不组队、无公会,我把具有这一特征的人称为独行者,问题在于,当独行者以一类人的数量成群归类,作为其中一员的人还算是独行者吗?目前的我并不知道答案,或许将来会找到。此外,我所要证明的——独行者的游戏方式,在结局不知是好是差的情况下,我希望继续证明下去,这条路仿佛孤独,然而意志犹存。

若你要问我,游戏的意义何在?我却要反问你,何为游戏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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