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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生死试炼

黄昏,日落,残阳如血。

谷口怪石狰狞,犹如千丈高的怪兽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茅屋之前,石桌之侧,万长老正自行对弈,那毕方神鸟却落在一旁的古木之上,对着太阳怪叫不止。

“夜幕将至,那臭小子应该快回来了……”

万长老头也不抬,自言自语地说道。

回答他的只有毕方鸟不住地怪叫之声。

忽然,如血的残阳之中,一个长长的影子出现在了谷口的大地之上,踉踉跄跄,东倒西歪地向着茅屋方向挪着。

来人自然便是江寻。

此刻的他浑身浴血,伤口满布,仿佛被成百上千道利刃划过,看上去血肉模糊,沟壑丛生,让人望而心惊,触目胆寒。

“你回来了?”万长老继续下着围棋,头也不抬。

江寻咧嘴一笑,却牵动了伤口,不由地滋的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臭小子,每日吃我的住我的,却一点不知道尊老敬老。”

江寻擦拭着身上的血痕,取出几株赤阳草呼喝一声,那毕方鸟大喜过望,连声呼喝鸣叫,扑棱棱地从树上飞了下来,一口便吞了下去。

“你倒是会贿赂这只蠢鸟,现在它倒每天盼望你归来喂食,对你比对我还要亲切三分!”

江寻笑道:“我不是也给你带了不少灵丹妙药吗?只不过你说自己不需要,根本不肯收下而已啊……”

万长老默不作声,继续思量着下一步的棋局,半晌方才问道:“你的无极杀道,修炼的如何了?”

江寻轻叹一声,摇头道:“这三个月以来,我每日都前往豢妖谷之中试炼,整个外围恐怕已经被我扫荡的七七八八,然而七杀拳也只是大成,距离圆满还是一丝差距。”

“三个月时间,能将七杀拳这等级别武技修炼至大成,只差一丝达到圆满,已经足以自傲了,即便是那元无极也未必过此。”

他顿了顿,又道:“坐,陪我下棋。”

江寻对弈棋之道并不精通,但万长老这么说了,他就在对面坐定,陪着他下了起来。

“你说这围棋之道,共有多少种变化?”万长老忽然问道。

江寻一怔,摸摸后脑勺道:“算术?我可不擅长,不过……恐怕如同恒河沙数,难以计量种变化吧?”

“不错,但恒河沙数也并非无穷,弈棋之道却是有无穷变化的。”

江寻摇头不信:“变化再多,那也只是你我难以计数而已,可并非是说当真就无穷无尽了……”

“不,就是无穷无尽的。”

江寻不想与这性情怪异的老头继续争论,便轻笑一声不再回答。

万长老却骂道:“臭小子,你一定以为我在胡说八道对不对?其实不然,棋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两个棋局是一模一样的,即便两次棋路完全一致,但弈棋之时,个人心思变幻,刹那间的动念都绝不相同,故而穷尽世间所有,也绝无重复之事……”

江寻一怔,似乎感觉今天的万长老有些不一样了。

“修行也是一般,无论何种武技都是死的,但使用武技的人却是活的。那无极杀道凌厉狠辣,与元无极性情相投,故而他能将之练到圆满;而你虽然也有勇猛精进之心,却没有那等凶残暴怒之意,是无法完全与剑道相融的……”

“那么……”江寻最近似乎也隐隐触碰到了道理,听到万长老这么一说,不由地万分急切,急忙问道。

“其实很简单,顺应自己的心意即可。”

“你有好斗之心,有好胜之心,但无凶残暴虐之心,无嗜血杀戮之心,只须在运使七杀拳之时,控制剑招随自己的心意而动,而非是被剑招控制,以至于反过来影响了自己心性。”

“以自己的心意控制剑招,而不是被剑招控制影响自己的心性……”江寻听到这句话,不由地怔怔出神,似乎触碰到了什么。

“不错,那元无极便是如此,其实人之初生并无善恶,他元无极也绝非生下来就是残暴之人,只可惜自小修炼无极杀道,被里面的残忍肃杀之意影响,才变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江寻如同茅塞顿开,只感觉一股暖流从灵魂深处袭来,从头顶直到脚底都豁然开朗,三个月的苦修,竟不如这刹那间的明悟。

“为何长老早先不同我说明白,害的我走了这许多弯路?”

万长老怒道:“若没有之前的弯路,你又怎么会这么快领悟正确的道理?”

这话看上去蛮不讲理,但细细思量却自有深意。

江寻忽的站起,深深一辑,躬身谢道:“谢谢长老,我已圆满。”

“即已圆满,你去吧!”

江寻再拜,又对那毕方鸟道别:“鸟儿,我走了,今后若是想我了,可以来外门弟子居所找我……”

那毕方怪叫不止,似也有几分不舍。

“哎……”万长老轻叹一声,叫住江寻:“慢走,臭小子!这个给你!”

江寻大喜,立即跑了回来问道:“这次又是什么宝贝?”

万长老取出一个小巧布袋交到他的手上道:“这是乾坤袋,内里封印了一片空间,可容纳海量之物……”

“谢长老!”

江寻还不等他说完已经一把拿过,欣喜不已。

乾坤袋这种稀罕物事,他只在传说之中听到过,恐怕便是内门弟子也没几个拥有,除非是真传弟子才有可能。

“你这么贪财吝啬,这东西倒是适合你,好了,去吧!”

万长老又好气又好笑,摆摆手让江寻走。

江寻来到茅屋之中,将那三个月来收集得到的堆积如山的天地奇珍,名花异草,妖兽内丹等等通通放入了乾坤袋之中。

无论装入多少,这袋子始终如初,并不涨起,也不见增重。

江寻高高兴兴地将乾坤袋揣入怀中,再次谢过,离开了茅屋。

这三个月的时间,看似弹指一挥间,实则是江寻最为艰苦卓绝的一段时日。

每日只与妖兽为伍,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为了磨练自己的意志与气势,每天都活在九死一生的境遇之中。

重伤垂死不下七八次,轻伤更是每日都有,已经难以计数。

但也正因为如此,无论修为还是武技,都有了飞也似的增长。

如今的他,已经是炼体境八重天巅峰,随时可能突破九重天的存在;更由于他修行的乃是神魔炼体诀这等霸道绝伦的无上神通,即便是当真遇到九重天甚至十重天的高手,也绝对有对抗之力。

当然,炼体境只有九重天。

可以说,除了元白,韩柳等这寥寥数人,他江寻便是这归元剑宗外门弟子之中,当之无愧的第一人!

炼体境八重天巅峰境界,加上分水剑诀大圆满,七杀拳大圆满,再加上神魔炼体诀两大加成,神修之灵气外放和魔修之强悍肉体。

这就是如今江寻的实力。

魔修的强悍肉体顾名思义,便是拥有者深渊恶魔一般铜头铁臂的身躯,寻常刀剑根本难以伤及他分毫,便是灵器宝剑也要被阻拦七八分伤害!

而神修方面的加成,则是可以将灵气些许外放,可以附着于拳头和剑身之上,形成更为致命的杀伤力!

他不知晓白飞鸾何以在炼体境界就能够直接灵气破空,杀人于无形,但自己现在,也只能放出些许罡气,增强攻守,还达不到白飞鸾的境界。

江寻休息一日,便带了乾坤袋前往集市之上,想将自己这三个月所得交易一番。

走在路上,旁人却都看着自己指指点点,或敬畏,或恐惧,或将信将疑,或大惑不解。

“此人莫不是江寻?地榜第十位的江寻?!”

“他不是失踪已久了么,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看相貌的确是他,之前他韬光养晦,曾经百战百负,还曾被称为外门弟子中的肥羊呢!可如今嘛……”

“走走走,别说了,此人心狠手辣,可不是好惹的……”

江寻听了苦笑不已,自己什么时候变成心狠手辣的魔头了?好像自己真正显露实力,也只有在对战赵元同的那一次了,可自己也没出狠手啊?

不过听闻自己已经变成地榜第十位,他心里还是有几分满足感的。

他再次来到百草堂之中,将三个月来所得的天地奇珍尽数交付,顿时整个草堂之中都轰动了起来。

乖乖!

满满一屋子的奇花异木,奇珍异宝啊!

“这……本堂开辟以来,还从未见过有人一次拿来这许多的天材地宝!小二,快……快来清点一番!”

常掌柜的声音都有几分颤抖了。

“三品灵木赤阳草一千四百五十二株,青岚草八百六十四株,幽兰木五百四十株……”

“四品灵木蛟龙木一百二十株,黄金草八十三株,雪灵草九十株……”

“五品……五品灵木毒龙藤三株,太阳神木五株,苍蓝草四株……”

“这……按照市价,一共约略等于,等于……五万归元丹!”

此刻不但整个百草堂中的人,甚至门前都挤满了围观的弟子,一个接一个的看着那小二清点,无不惊叹不已,议论纷纷。

江寻一笑,露出继续满意之色。

忽然门前一个人影闪过,众人仿佛见到了什么煞神,纷纷让开路来。

江寻感觉到一股杀气袭来,却不在意,只等着那掌柜结账。

来人却越来越近,一股肃杀之气甚至让江寻的脊背都感觉到一丝凉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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