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瞎子,都这么久没见了,你就不陪我喝一杯?”
“不喝,要喝你自己喝,别打扰我拉我的胡琴。”
“老瞎子,你怎么不拉你的那首《潇湘夜雨》了,你不是最喜欢那首曲子的嘛?”
“那首曲子太过于凄苦,最近心情不错,换了,这首《春花秋月》就不错。”
叶天斜卧在亭沿上,一身青衣,一手拿着一只青花酒壶。嘴巴轻轻一吸,壶口里的清酒便自行飘进了嘴里。瞎子坐在亭子里的凳子上,闭着眼睛。自顾自的拉着胡琴,沉迷在《春花秋月》的曲子里。两人良久无话,一个喝酒,一个拉琴。
日光渐渐西倾,瞎子停下胡琴,站起身来:“叶老头,下次再见。”叶天躺在那里,头也不抬,直接摆了摆手说:“走吧走吧!下次再见到的时候,希望你能多活几天。”
“你不也一样!”瞎子唇边扬了扬,又拄起了竹棒,敲打着地面,“嗒嗒嗒”,“嗒嗒嗒”。
“敲什么敲,你又不是真看不见,拿根破竹棒子打狗啊!”叶天躺在那大骂。
“我乐意”,瞎子丢下一句话,走了几步便消失了。叶天随手把酒壶一丢,叹了口气,目光深邃。
叶府门口,叶轻云执着长剑挡在大门中央,对视着花千树与叶倾城,微风摆动着衣角,卷起地面上的落叶。“哥,你让他走吧,我跟你回去见爹。”叶倾城十分的焦急。花千树也提着金竹箫戒备着叶轻云。
叶轻云冷冷的看了花千树一眼,“兹~~~~~”长剑入鞘,说:“我不拦你们,你们走吧!花千树,小妹未曾修行,你要保护好她。还有,上次比试输了你半招,下次再来过!”说来,侧过身子来,留出一条路来。
叶倾城匆匆向门外跑去,经过叶轻云身旁的时候,转过身来,望着叶轻云,有点泪眼婆娑:“谢谢哥,小妹不在的时候,照顾好爹。”
“你快走吧!哥与父亲不需要你担心。”说着便将叶倾城推了出去。望着二人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也缓缓走进了府内。“吱~~~~吱~~~~”叶府的大门缓缓合上,府内的风景与府外的风景,就此隔断。只是叶倾城不知道,这一断,近乎永别。
“叶子,你就这样走了,真的没事?”二人骑在马上,“哒哒”的马蹄声走着。
“没事,我爹他们才不用我管呢!我老早就想出来玩了。”叶倾城骑在一匹棕马上,毫不在乎的说。才半日功夫,又变成了那个精灵活泼的叶倾城。“小和尚,跟上喽,我先走了,驾。”叶倾城往马臀上一拍,马儿便飞快的跑了起来,看着景物在眼前飞逝,风儿把头发都掀了起来。“啊~~~~”叶倾城大喊着,感觉自己也都飞了起来,像是一只小鸟。
“叶子,你慢点,驾。”花千树也拍马赶了上去。两匹马,一前一后,踏过浅溪,溅起阵阵清凉的秋雨,在温暖的日光下,折射着,条条的彩虹。
“小和尚,这样的车马驰骋才像个生活。”叶倾城似乎也有点累了,不过更多的是兴奋。拉着缰绳,马蹄儿缓慢的走着,在世界都涂满金色的秋天里,任一片落叶掉到了自己的肩上。花千树跨着马,略微落后一点,从侧后面看着叶倾城。喜欢着,长风吹动,她温柔的头发。想着,若是能一生如此,便是拿什么来换,也是舍不得。殊不知,这样的生活,便是神仙圣人也不可得。何况,陷在漩涡里的一男一女。
“小和尚,我们这是要去哪?”叶倾城回过头来,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浅浅的小酒窝,伴着肩上落着的一片金色的叶子。
“我们一路西去昆仑,师父跟我说一年多后昆仑有个大会,想来应该也蛮热闹!”身坐在这匹马上,心已经飞到了叶倾城那去了。
“昆仑?”叶倾城抿着嘴想了想,“那我们先要经过一片原始森林,一片沙漠和一片高原方才能到昆仑耶,想想就有点兴奋呐。”
“这样,就可以带你先去看看森林的郁郁葱葱,再去看看沙漠的无际的金黄,还有高原上的白雪皑皑。”花千树不自觉便说出这样的话来,叶倾城听了微微低下了头,转过身去。花千树见此,“呵呵”地傻笑了下,挠了挠头。
当落暮的余光,在云层上一泻千里,生命的何去何从,再次被诠释的似是而非。
天边的飞鸟,划开云幕,带着晚霞归去。似匆忙,亦似悠闲,淡淡的残影渐渐的消散,抹去一切存在的证明,将用隐藏代替着不存在。
变换的云彩时时刻刻都在变幻,用千姿百态的陌生脸孔面对世人,企图着用绚丽的外姿遮掩着单调的本质。天空的淡蓝被渲染成淡红,淡蓝的越深邃,便也淡红的越彻底,于是淡蓝的忧郁也成全了淡红的嗜血。
日光越走越远,不曾停留。远山的轮廓停不住的模糊,不清晰的影子变得灰白,顺便也带走了云幕的残红。场景终究是抵不过时间,像是精心的画面打上了墨汁,天地间的颜色只剩下了墨黑和浅灰,然而在云层的深处,又似乎有什么昭然若揭。
挥一挥手,拨开云幕,用目光去探测深不见底,满怀期望的去寻找一无所有。伸伸手掌,去打捞在无穷无尽,若是打破空间的规则,伸向那无穷无尽的天空的手掌,在在某一处抓向了胸膛,纠着血淋淋的心脏向外拉扯。在这一刻,是否能在冥冥之中明白此刻的所以然。
天,终究是黑云压塌;手掌也终究只是伸到了眼前。
叶倾城与花千树坐在暮色下,看着天边由红变黑,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着。他们之间是有很多秘密的,不过谁也没说,谁也没问。秘密都是属于对方的,自己不需要知道。两人只是坐着,看着远方的夕阳渐沉,花千树在想着彩蝶,自己又成了那个属于彩蝶的道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