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笠现在很忙。
要做的事情实在太多,过程得精打细算。寻找废弃农庄作为育苗室,细胞分裂七分仪照**心挑选出来的稻种,用七分仪上自带的高倍遗传信息镜查看胚胎的变异情况,接着消除反射性尘埃,在五百个小盆里装上合适的腐殖土,埋上适合下一步的种子,浇上营养液,年华镜照射高速发育,收割稻种,重复以上步骤……
要不是有带了念力戒指在帮忙,青笠一准累死在了这处废弃的农庄内。
他现在做的是观察稻种的胚乳,按理来说,五百穗稻子中应该有数十株稻子的胚乳是透明的,但他从昨晚11点看到5点,还没发现一颗符合标准色度的稻粒。
他将酸痛的眼睛从高倍显微镜上挪开,打了盆凉水,好好洗了把脸。
外面还是一片漆黑,星辰的光辉还未褪去,他眺望着远方,心中盘算着前几天发生的事情。
当时在千钧一发之际,他将这台七分拆分开来,用两界花一一运走。然后抱着已经断气的黑戟迅速逃之夭夭,虽然在慌乱中他也被高速空气刃射中了,但他们都是不死之身,并无大碍。
这件事情引发的后果超出青笠的预料,他没料到竟引起了王庭的注意力,严令刀卫破案,定要将此汪洋大盗绳之以法,绝不姑息!
但是,青笠嘴角微微勾起,他知道刀卫是破不了这个案子的,因为青笠挑选的作案地点是岭北小道。
刀卫们破案的方法很简单,不是老式的侦探们通过搜索蛛丝马迹,然后东扯西拉地指个人便是凶手。他们的常规法子是:找不到嫌疑人就是影像回朔,找到嫌疑人就上君子兰来确认凶手。
这一来一往的混合拳,却在岭北小道就完全失去了效果。为何?因为岭北小道是风花雪月的地方,无数显赫之人,夜晚都来此寻欢作乐,谁敢申请影像回朔?万一看到一些不该看到的东西,这个责任谁来扛?
青笠相信,官僚主义的互相推卸足以拦住刀卫的窥探。
他念头一转,目前最头疼的就是稻种的问题,临墨已经用得差不多了,这玩意属于军事禁品,私人是不允许持有的。走正规科研申请渠道倒也可以拿到东西,但一来量少,二来人多嘴杂难免走漏朤米的消息,青笠权衡之下,光明正大的去抢了几十公斤。当然,这种事情可一不可二,现在整个刀卫都在等着自己去做下第四次大案,上一次,一个队长率领十二人小队便打死了黑戟,要是来个百人大阵,青笠保证自己会死得连渣滓都不剩。
他上前一步,将屋顶上的白炽灯灯绳往下拉了拉,光线强盛了不少。青笠捻起一株金黄饱满的稻穗,就着昏黄的灯光,瞬间数清楚了稻穗上的稻粒数目,101粒,他喃喃自语道;“没有任何秕谷,全都是饱满的,唯独色泽是浅白色的,就差临门一脚了……到底缺了什么,某些至关重要的因素……”
‘嗡!’
他掏出电话,是黑戟。
“喂?”
“青笠,你快来我这边,我遇到一个大问题了。”
“什么大问题?电话里说不清?”
“别多问,快点来!”
‘卡恰’电话挂断了。青笠若有所思的笑了笑,他好好收拾了一番,关了灯,在房子里面窸窸窣窣的翻动了好一会。
紧接着他熟练地从阳台上端出一盆硕大的五彩花朵,他将手臂插进花朵,想象前进的路线和距离,完成之后,他捏断花柱。
……
他出现在一处废弃的农庄边缘。
这处农庄便是尽是金黄色的稻草秸秆,看起来是最近几天才收割的。主人并没有仔细打理这些草料,而是直接抛洒在荒废的田地上。地上除了这些稻秸秆,还有不少和得稀烂的黑乎乎的泥泞,上面印满了窄小的脚印。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风吹不去的草腥味。
青笠皱了皱眉,朝那栋塌了一半的柞树屋喊道:“黑戟!”
这栋柞树屋是没有大门的,进出只能靠半空中那扇破破烂烂的木窗。青笠从这张黑洞洞的大嘴看去,里面一丝光亮都没有。似乎早就荒废多年了。
青笠不为所动,又喊了一声。
“嘿,小子,你这大半夜的不在家睡觉,到这种地方来干什么?”
一个粗狂的声音出现在他的耳边,青笠反射性地朝左边一跃,警惕着这名不速之客。
此时,远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鱼肚白,黎明已经到来。接着这微弱的光芒,青笠看清楚了来人的长相。
国字脸,面白无须,发髻束着玉簪,内着白刃飞舞蜀锦,外罩一副白银色泽板甲,腰上悬挂着一柄无鞘细剑。和寻常武备军不同的,他的宽大袖袍在右手上,绣的图文样式也较为繁复,手艺也更为逼真。
青笠隐约猜出了他的身份,他不着痕迹地后退一步,恭敬说道:“小子还有要事在身,要事大人没什么事情,小子这就先走一步了。”
“等等!”
青笠停下了脚步,因为那柄细剑已经横在他的脖子上了。通过近距离的查看剑刃的碎暗纹,剑脊上的斑驳青铜色泽,青笠得出,这是品质极好的浑簋铜进行打造的杀人利器,即使自己已经修炼,但在这以锋锐著称的念铜细剑面前,也和地上的草芥无异吧。
“很好,现在可以和我好好说说话了吗?”
青笠示意他将剑移开,中年男子变魔术一般地将细剑悬挂在了腰带上。
他点点头,收起恭敬的姿态,大大咧咧地说道:“别动手,你问什么,我回答什么。”
中年男子缓缓走到青笠面前,三块弧线优雅的下摆板甲,撞击着铿锵作响,他笑道:“我还是习惯你方才的态度。”
青笠可不会吓大的,他毫不在意地咧开嘴,笑道:“你可以打死我,但你别指望我会谄媚叩首。”
中年男子,不,或者说刀卫主慢悠悠地说道:“哦,是吗?鄙人现在倒要试试你这小鬼的骨头!”
他轻轻握住拳头,细碎鳞甲包裹的拳头被攥得滋滋作响,然后,拳头轰到了青笠柔软的肚子上。
青笠很想举起双臂防御,可惜刀卫主的实力已经到了第四阶青笠不晓道他走得哪一套系统,但这家伙的拳头真硬啊!
他的腹部被直接打穿,刀卫主的拳头顶着他的外套,直接探进了他胃部,将他的胃袋绞成了碎沫子,肠子也受到了不小的震荡,应该断了不少。
青笠咳出一大滩猩红的血沫子,但伤口传来的剧痛让他张不开口,他跪倒在地,一小堆零零碎碎的肉块从这块触目惊心的伤口掉在地上,窸窸窣窣地积了一地,粘稠的鲜血像打开的水孔头,欢快地朝地面喷洒着生命之力。
刀卫主从内衬中掏出一条白绢,将细碎鳞片上的的鲜血细细擦拭干净,有些死角很难擦到,他不得不掀起鳞片弹簧,才勉强够得到。
一切完成之后,他满意地看着青笠面容扭曲,痛不欲生的模样。“很好,看来你知道该用什么语气和我说话了。记住,要用敬语,先生!”
青笠勉强抬起脑袋,说道:“咳……咳,先生,能否麻烦你给小子治疗一下,小子就快死了。”
他嘴角的血沫子就一直没停过,沿着嘴角滑过胸膛,然后融入腹部那块触目惊心的大窟窿上。
刀卫主笑道:“看来你已经摆正自己的姿态了,那好,我问你四个问题,问完了,我就给你应得的。”
“第一个问题,文景十年十二月十一晚十一点,箬卫失窃的价值5000万的临墨是不是你截取的?”
“是的!”
“很好,第二个,文景十年十二月十五晚十点,箬卫失窃的教学用途的腐殖土和营养液是不是你截取的?”
“是的!咳咳……”
“第三个,三天前,打伤邙鲸,当着武备军的面,明目张胆的劫走价值300万的细胞分裂七分仪也是你夺取的?”
“是的!”
“非常好,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否有同伙?”
“有,黑戟。”
“就一个?”
“就一个。”
两人一问一答,不疾不徐,节奏甚好。就在青笠即将昏过去的前一刻,刀卫主总算问完了所有的问题。他冷冷地瞥了一眼倒在地上的青笠,说道:“既然如此,你就去死吧。”
青笠精神一震,果然,这个嫉恶如仇的卫主,绝不会遵守和自己的约定的,幸好青笠早有准备。
“我死不要紧,但是亩产五千斤的稻种从此便要消失在人间了。”
声音很小,悲怆的语气却甚是真实,这句话却让刀卫主停下了脚步,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浑簋铜细剑,没变成红,也就是说,这小鬼说的是真的。
他上前一步,一把拉起青笠,喊道:“喂?小鬼,醒醒,吧刚才说的话再说一遍!喂!”
青笠无力地抖动了两下,毫无反应,他摸了摸颈动脉,然后给军医院打了个电话。
“喂?我是计温蛭,对,你们根据信号定位,立刻派人过来,这里有名重伤患者,我以刀卫主的身份命令你们,带上最好的医疗器械过来,千万不能让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