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凡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中他掉进瀑布里,还被人用斧子劈,很疼,很疼。
“这是什么?”他下意识地砸吧砸吧嘴,感觉嘴唇湿湿的,有点香甜。
他努力睁开紧闭的双眼。
一个雪白的老鼠一样的小动物映入眼帘。它正小心翼翼地往他嘴里灌着白色的液体,黑色的眼睛里满是担忧。
“头好晕,这是哪儿?”他挣扎着起身,观察四周。
周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乳白色石块儿,参差不齐;滴滴答答声音不断,细听可以听见外面巨大的轰鸣声。
宗凡顺着轰鸣声蹒跚的走到洞穴外的石台上。仰头,巨大的巨大的白练从天而降;低头,深不见底,一眼忘不了头。
他看了两眼,头晕目眩下不敢再看。
宗凡揉揉头,先前发生的事儿浮现在脑海里。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飞流直下的瀑布,怔怔出身,溅起的水花打湿了他的头发。
“完了,完了,这可该怎么回去?”宗凡一时间,欲哭无泪。没有了师父,没有了老憨牛,他往下跳很容易,要爬上去可谓是难于上青天。
“都是小葵这死丫头,若不是她惹了那恐怖的怪物,我也不会去救她,不去救她,就不会困在这里!”
听到“怪物”,一边的龙猫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
石台上,宗凡破口大骂,一边儿骂着小葵害人精;一边骂着自己猪油蒙了心去救那讨厌的死丫头,一面又想着师父和老憨牛赶紧来救他。
“喂,是你救了我吗?”回过头,宗凡看着眼前断了胳臂脏兮兮的龙猫,温柔地问道。
此处,处于悬崖中间,石台距瀑布大概有一丈的距离,从上面掉下来,除非有人救他,只能顺着瀑布落入崖底。
“喵喵”龙猫摇了摇头,最后还是点了点头,算是承认。
“哈哈”宗凡大笑,指着龙猫说道:“你一个老鼠,竟然学猫叫,太有意思了,太有意思了!”
她龇牙咧嘴,发出生气的呜呜声。
“吆,还生气了。”宗凡乐了,用力揉着龙猫的头。不知何故,眼前的这个小家伙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他不怕她伤害他。
“我们是不是曾经认识?”宗凡凝视着它。
龙猫摇摇头。
宗凡有点失望,他望着瀑布,缓缓说道:“三年前,我被师父捡回家,在床上躺了三年,醒来后什么也不记得了。”
“不记得父母的样子,不记得我家住何方,不记得有没有亲戚朋友,不记得我遇见了什么,为什么会在那里……”
“唯一记得曾经有人叫我宗凡。”
他呵呵笑道,脸上多了一丝悲怆。
龙猫低着的头,眼里泪花闪烁。
“三年后,我醒了过来,拜师父为师,他老人家对我传道授艺,可谓是恩重如山。”
“我之前还想不通,为什么会救小葵那死丫头,现在想来应该是不想让师父伤心。”
这些年发生的事儿,从宗凡嘴里娓娓道来。龙猫趴着他身边,静静地听着他的诉说。
空旷的石台,轰隆隆的瀑布,一人一龙猫似乎定格在那里。
“嗨,我跟你说这个干啥?”
“这个又不能帮我逃离这里?”
宗凡的右手狠狠拍了下去,站了起来,向洞中走去。
龙猫沉浸在宗凡的故事里,满心都是五味杂陈,不妨他突袭,给按了个嘴啃泥。
它爬起来,擦掉嘴上的泥巴和青苔,幽怨地看着宗凡的背影,跟了上去。
洞中,经历过一番风波,白石液并没有受到影响,一刻不停地滴答着,奏出一首动听的下雨声。
宗凡坐在一块儿石头上,双手环抱弯曲的双腿,下巴搁在膝盖上,出神地盯着从洞顶下落的白石液,思绪万千。
自醒来,已经快一年了,他渐渐融入到神农宗的世界里。有悉心传道授业的师父,大大咧咧却对他照顾有加的老憨牛,温柔贴心的花花,按道理他应该很开心。可事实上,他很不开心。
如果一个人不知道他的父母是谁,不知道他醒来以前发生的事儿,不知道他缘何出现在恐怖的恐龙之森,不知道他为何伤的那么重......他怎么开心地起来?
无数个夜晚难以入眠,无数次从梦中惊醒,无数次听到那个温柔地声音:“宗凡,凡儿。”
他的眼中有泪水溢出,顺着他洁白无瑕的脸庞,滑落,与白石液奏出一曲悲伤。
他天**玩儿,不喜欢束缚,也不喜欢练功,又有哪个适龄少年不爱玩儿?
可他还是乖乖听师父的话,画着晦涩难懂的阵纹,跟老憨牛炼体。现在想来,不就是为了求个真相,求个通透吗?!他胡思乱想了一阵,眼皮子打架,便沉沉睡去。
山洞无岁月,不知过了多久他醒了。环顾四周,宗凡突然发现一个很严重的事实,师父和老憨牛并没有按预想的来找他。
到底出什么事了?难道小葵没有告诉他们?宗凡摇摇头,不可能,自己救了小葵她不会不将自己跌落悬崖的事情告诉师父他们。
宗凡在山洞里不停走动,又等了不知多久,他终于不得不面对现实,师父他们不知道自己困在这里。
毕竟还是个孩子,想到或许自己会死在这里,宗凡眼泪簌簌地往下掉。
忽然,一只雪白的爪子伸过来,帮他擦了擦眼泪。
他疑惑地抬起头,小家伙鼓励地看着他,左手用力地握了握拳头。
宗凡“噗嗤”一声笑了,心头的阴霾一扫而尽,取而代之是对求生的信念。
“好,你这小家伙都知道不放弃,我怎么能放弃呢?!”
“小家伙?”他眼前一亮,望着龙猫的眼光熠熠发光,一拍脑袋:“真笨,我怎么没想到呢?!”
宗凡想起外面的瀑布,飞流直下,猛浪若奔,一泻千里,奔流中携带着万钧之势。若从里面救一个人,绝对是难于登天的事儿,除非如师父老憨牛那般的强者,方能做到。
而这个老鼠般的小家伙,却从滔滔水流中救了自己。
既然,这个小家伙能从奔流直下的瀑布救了自己,肯定不是普通的野兽,它一定有办法把自己送上去!
龙猫瞧着宗凡希冀的眼神,怎不知他心中所想。它苦笑一声,若是先前,带着宗凡飞上去,是小菜一碟,无比轻松的事情。奈何,它在与飞剑中的争斗中,伤了内丹,它自己上去还好说,带着宗凡无异是痴人说梦。
想到此,它不禁痛恨那柄飞剑的狡猾,明明是一柄神兵利器,却躲藏在一堆破铜烂铁中,偷袭下,它一时不备,方才吃了大亏。
宗凡看着龙猫摇了摇头,不甘心,以为龙猫没听懂他的意思。他拼命打着手势,做出飞翔的姿势,连说带比划,龙猫还是摇摇头。
他喟然长叹,死了心,终究相信靠小家伙带他飞上去,无疑痴人说梦。
一人一龙猫,掩饰不住的失望,呆立当场。
老茶壶热切地盯着七彩神树,确切的是盯着六个散发七彩光芒的魂果,死命地舔着壶嘴,白色的粘液滴在地上,青烟直冒,凸起的地面被腐蚀出好大一个洞。
七彩神树胆怯地用两片叶子捂住树干,不敢直视,再用几片叶子护住六个魂果。它恐惧万分,心中不断哀叹:“我不想不想长大,长大后我会失去了它。”
它能看出来,眼前这个丑陋的大茶壶,对它果子的窥图。
在七彩神树还在胡思乱想之际,老茶壶大吼一声,若开水沸腾的声音,它的壶嘴瞬间变的巨大,对准七彩神树。
恐怖的吸力出现,七彩神树惊恐的发现,周围的土块儿打着旋给吸入老茶壶的壶嘴,而它的身体也剧烈晃动着,感情这老茶壶,不仅要它的果子,还打算吃了它。
恐惧下,它紧紧扎牢自己根系,并且努力向大地深处延伸。
然而,它察觉这一切都是徒劳的,随着老茶壶壶嘴的越来越大,吸力也愈来愈强。它的根茎再也抓不住大地,身子开始离开大地。
说时迟那时快,它福至心灵,脑海中,一个“杀鸡取卵”的故事飞了出来。
七彩神树无瑕想他脑海里为什么会多出这些玩意儿,它语无伦次但又飞快无比的把这个故事说给老茶壶听,并阐述杀鸡取卵的危害性,以及高瞻远瞩的重要性。
老茶壶将七彩神树重新放入土里,算是同意了它的建议。
七彩神树擦了擦身上的汗水,暗自庆幸自己的机智。老茶壶则飞身挂在它身上,在它心痛的目光里,壶嘴抖动,连吃五颗果子。
也不知这老茶壶哪里学来得毛病,每颗果子仅仅咬了一口就不再吃了。
老茶壶吃饱喝足后,挂在七彩神树最高的那根树枝上,睡着了。
从它斑驳的身体上,飞出一个玉简,玉简在空中轰然燃烧。
宗凡的身子骤然一僵,对龙猫说道:“我脑袋里多了一本书,好像叫什么,什么力山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