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九点,江澈在口干舌燥、烧心灼胃中醒来;他感觉很辛苦,端起床头的水杯咕噜咕噜喝了两大口,放下杯子,想:如果能吃点东西把肚子里的酒精中和一下会舒服一点。最好能有碗热的汤面或稀饭就好了。
对面床上的房庭安还在呼呼大睡,江澈没有叫醒他,决定自己先去吃点饭,再帮他带回来;给隔壁房间的沈心兰也带点。
他起身整理了一下睡觉前没脱的衣服,轻轻地打开房门,走出了宾馆。
沿着昏暗的路灯,江澈慢慢地走着,不经意向前看了一眼,双手环抱着的沈心兰正向他走来。
“你也没睡?”江澈停下脚步问。
“睡不着,出来走走。”沈心兰停下脚步答。
“没吃饭吧?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
沈心兰点了点头。
夜晚的小镇宁静而单调,别说营业中的饭店了,就连行人都很稀少;在一个十字路口的角落,他们看见了一个卖凉皮、熟食的流动摊位。江澈看了看几道屈指可数的几件食物,说:“老板,称半只鹅,再来三份凉皮。凉皮用热水烫一下。”
老板一边答应,一边招呼他们坐下。
“过来坐吧。”江澈说。
沈心兰神情恍惚地坐下,喃喃自语地说:“不知道周密有没有吃过这家的东西?他从小在这儿长大,这儿的每个地方,我都能感觉到有他的影子!”
说完,她擦了擦眼角;此时的她一定很难过,江澈又何尝不是呢?
微凉的夜,风轻轻地吹着;吹的人有些迷茫,吹的人有些彷徨。
“冷吗?”江澈问。
走在身边的沈心兰没有回答,而是说了一句:“以后的路,我该怎么走?”
“你从哪儿来,还往哪儿去呗。坚强点,向前看!”
沈心兰泪眼婆娑地说:“来时的路,我已经找不到了!我爱周密,周密也爱我,但他更爱他的家人;我逼他那么紧,其实是想让他做出选择。我知道,如果让他在我和家庭之间选一个,他一定会选择后者!如果他说出来,我也就死心了,因为我们的关系终究该有个了断;他怕伤害我,就一直拖着。那时的他一定很纠结,很痛苦。”
“做人也好,做事也罢,看问题的角度不同,似乎也无所谓对错;当我必须要做出选择的时候,我只能选择自己认为对的,这就伤害了不和我一个角度看问题的人。但不和我一个角度看问题,也不一定就是错的。做人难,选择亦难!”
“当你游离于家庭和情人之间,你到底应该爱家人多一些,还是爱情人多一些?什么是爱?是对家庭负责,还是对情人负责?就好像周密和我、你和馨儿。这是爱吗?”
“我爱李馨!我愿意为她做任何事,除了……让我放弃家庭。”
沈心兰“呵呵”冷笑了两声,说:“你们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明明是恬不知耻的想要占有,却非得说成是爱!你们不放弃家庭,我们怎么办?做你们一辈子的小妾?你看看今天的我,再想想明天的馨儿;放过她吧,也放了你自己。”
沈心兰的话,像刀子般一道道划在江澈的心上,让他哑口无言;他叹了口气,抬头看向了天空,天空中稀稀落落、忽明忽暗的几颗星星,在深邃的夜空中显得荒凉而寂寞!
和沈心兰回到宾馆,又看着她进了房间,江澈才安心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躺着看电视的房庭安指着床上的手机,说:“去哪儿了?电话也不带。”
“忘了。”江澈把打包的食物递给房庭安说,“饿了吧?给你带了点吃的。”
“还真是饿了!”房庭安接过说,“沈心兰也没吃吧?给她带了吗?”
“在外面遇上她了,一起吃的饭。”
“她还好吧?”
“不太好,看起来很失落。”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房庭安说,“你呢?怎么考虑的?”
江澈蹙着眉,问:“我和李馨?”
“是呀!”
江澈躺在了床上,盯着天花板,说:“我有家庭,不能娶她,但又舍不得放弃;如果有一天我提出了分手,也就是说,我要一辈子失去她了。她会为另一个男人洗衣、做饭、生孩子,这是我不敢想象的;我爱她,不想失去她。”
房庭安放下了筷子,说:“你这是爱?自私的占有吧!既然你不能给她婚姻、给她家庭、给她幸福,那你就应该早点放手;对于女人来说,一个好的归宿比什么都重要。而这一点,正是你江澈不能给她的;李馨是个好女孩,可是她不属于你!”
“我舍不得。”江澈用只能自己听见的细小声音说。
“人类在孕育女性的同时,也在孕育着人类自己。没有婚姻的女人,终究是不完美的;她嫁的人,可以是个穷小子,也可以是个只能为她提供一日三餐的普通人,或许她自己也只是个只懂得相夫教子、没有工作的普通女性,她可以很简单地活着,绝不应该是谁的小三!她应该被庞爱、被呵护,但绝不是你对她这种畸形的爱;好男人应该让自己爱的人幸福,什么是幸福?怎样对她,她才能幸福?我想首先要搞清楚你是不是仅仅只是在想着占有。如果是,请放手,让可以给她真爱的人陪她到老。”
“啊!”
江澈小声地叫了一声,站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户,说:“你说得对,我给不了的幸福,别人可以给她;等合适的机会,我会提出分手。好聚好散吧,不管她的明天属于谁,我都不能辜负她!”
敞开的窗户,让夜晚游走的风找到了归宿;它们流淌进房间,也流淌进了江澈的身体里。他打了个寒颤,感觉好冷!
第二天清晨,房庭安载着江澈和沈心兰赶回了兰京。
一路上,坐在后排的沈心兰呆呆地看着窗外,没有一句话;刚回到公司,她就被等候着的李馨带回了宿舍。
吃完晚饭,江澈心事重重地躺在车里;李馨来敲门,他爬起来微笑着将她拉上了车。
“电话怎么关机了?吃饭了吗?”李馨问。
江澈看了看手机,答:“没电了。我吃了,你呢?”
“我也吃了。”
“你……还好吧?”
江澈一边用充电宝给手机充电,一边答:“最近感觉有点累,特别想睡觉。”
李馨握着他的手,说:“周师傅的事已经过去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别想那么多啦。”
江澈轻轻地捏着她的手,说:“知道了。”
“去洗澡吧;洗了澡睡觉舒服。”
江澈微微一笑,说:“洗过,我想抱抱你。”
“好,等会儿我来你车里睡。发车时再回去。”
“嗯。”江澈点了点头。
心不在焉地冲了澡,江澈来到了宿舍楼下;尽管四周满是枝繁叶茂的翠绿,却因没有风的抚慰而显得消沉!
“香吗?”李馨搂着江澈问。
江澈在她湿漉漉的头发上吻了一下,答:“香!”
李馨笑了笑,在江澈的耳边小声地说:“上车让你抱抱。”
“出去走走吧。”
李馨娇嗔道:“外面有蚊子,出去给蚊子咬,还不如到车里给你咬。”
“你等一下,我有办法。”江澈说完,走回车中取来了一盒蚊香。
李馨笑着问:“这……点在露天有用吗?”
“有啊,走吧。”江澈牵着她向外走去。
在一个没什么人经过的地方,江澈把一盘盘点燃的蚊香用树枝担起一端放在地上,绕成了一个圈;他们站在了中间,像被法术保护着双修的侠侣。
十盘蚊香燃烧生成的烟雾,像氤氲般慢悠悠地升腾。
“真好玩!”李馨笑着说。
江澈笑了笑,说:“这下不怕有蚊子了吧。小时候在外面乘凉时,妈妈怕我们兄妹被蚊子咬,都会在我们的身边点上一盘;那时候的空气质量好,可以很清楚地看见月亮上的嫦娥和玉兔。”
“你是不是想家了?”李馨说,“乖,来抱抱。”
江澈笑了笑,反问道:“你呢,想家吗?”
“不想。”
“为什么?你不是很久没回家了吗?”
“前几天我跟老妈吵架了!”李馨嘟噜着嘴说,“她老催我找男朋友;我说现在不想找,她就骂我。”
江澈摸着她的脸,说:“你应该理解长辈们的心情,他们都是想儿女好的;让你找对象,是因为你的年龄在老家算是大姑娘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孩子到了婚嫁的年龄不找婆家,父母很着急的,你怎么还怪她们呢?”
“那你跟我回家。”李馨带着撒娇的口吻说,“我就说你是我的男朋友。”
江澈轻声地说道:“可我已经结婚了,那不是在骗他们吗?”
“我不管。”李馨蛮不讲理地说。
“找个好人嫁了吧。”江澈嗫嚅着。
李馨怔怔地看着江澈,意外他会说出这样的话!她轻声抽泣起来。江澈不忍,把她搂在了怀里,说:“我有家庭,我们不能在一起;趁年轻,找个人嫁了,忘了我。”
李馨抬起头问:“这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的。”江澈说,“你应该有婚姻,有一个可以给你名份和对你好的人;你们会生很多小孩,一起看着他们长大。当你老了,他们会很好地照顾你。”
李馨摇着头,说:“我不想嫁给别人,我忘不了你,忘不了我们在一起的日子,你给我煲汤、洗衣服,陪我逛街、看电影,宠我、溺爱我;我知道你是爱我、怕辜负我才这样说的。我不要求你为我做什么,但你也别再说让我嫁人之类的话,好吗?”
江澈叹了口气,说:“你知道吗?和你在一起,我有种罪恶感;我怕负了你,负了你的痴心、你的真情和善良。”
“我愿意!”李馨说,“如果以后你不要我了,给我买个戒指吧,就当是分手礼物;还有,我会把自己给你!”
看着梨花带雨、楚楚动人的李馨,江澈再也不忍心说下去了;他轻轻地吻了吻她的额头,说:“好了,这么大人还像个孩子!别哭了,我不说了,行吗?”
李馨嘟噜着嘴,说:“永远都不许说。”
“好,永远都不说。”江澈点了点头,“我送你回去吧。”
“太早了吧!”
“早睡早起身体好。”江澈说,“沈心兰怎么样了?”
“不太好,她要走了。”
“走?去哪儿?”
“她准备辞职去沪州。”李馨说,“周师傅的事对她打击很大,换个环境也许会好一些。”
江澈点了点头,送李馨回了宿舍。
和李馨继续下去对自己的家人意味着什么?给李馨的家人又会带去什么?江澈在车前思索着。他仿佛看见,方梦娴母女孤苦伶仃、无依无靠的身影;那是一个不负责任的男人抛妻弃女的结果。他还看见了李馨妈妈期盼却忧怨的眼神!那是一个母亲对孩子的殷切期盼,期盼她的孩子能有个属于自已的小家、有个可以给她幸福、陪伴她走完余生的人。他又看见了明天的李馨,茕茕孑立、踽踽独行的李馨!在父母的眼中,她不是一个好孩子;在朋友的眼中,她是一个另类;在世俗的眼中,她是一个loser……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江澈;因为他给李馨的不是真爱,是愚蠢、龌龊、劣拙的爱!他必须放手,让这个错误终止;为李馨,也为自己的良心。
“后天请你吃大餐,不见不散!”江澈给李馨发了条短信。
第二天,李馨回了信息:“对不起,昨晚睡着了;怎么想起请我吃大餐了?我可不希望你乱花钱。”
“花不了多少钱的。明天上午10点,我等你。”
“嗯,好,明天见。”李馨回信息说。
此刻的李馨,期待着和心上人的约会;此时的江澈,对那场约会充满了惧怕和矛盾!他努力不去想李馨,不去想即将不再拥有她的明天。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该来的终究还是要来!
穿上许久未穿的西装,在李馨地啧啧称赞中,他们走进了一家环境优美的西餐厅。
柔情似水的灯光、整洁高雅的布局、富丽堂皇的装饰、绅士高端的服务,尽显这家店品质与奢华。
在年轻帅气的服务生地指引下,江澈和李馨在靠近窗口的一个位置坐了下来;服务生将菜单先放了一份在李馨的面前,又放了一份在江澈的面前,彬彬有礼地说:“两位看一下,需要点什么?”
李馨微笑着答:“我们先看一下,等会儿叫你。”
服务生答应,走到了一边。
李馨翻了翻菜单,小声地说:“这里的东西都好贵!我们还是换一家吧。”
江澈笑着说:“既来之,则安之。就这家了。”
他朝服务生打了个响指。
服务生应声走了过来。
“西冷牛排,鱼子酱,地中海沙拉,提拉米苏,罗宋汤,培根芦荟卷和什锦吐司披萨。”江澈翻着菜单说,“每样两份。”
“好的。”服务生说,“两位需要酒水吗?”
江澈点了点头:“帮我们开瓶‘路易十三’,谢谢!”
“不客气。请稍等!”
“太贵了,这得多少钱啊?”李馨小声地说。
江澈笑了笑,说:“我银行卡里有五万块钱;用不完的。”
李馨诧异地看着江澈,说:“江总,好有魄力!”
江澈笑了笑。
服务生用餐车将“路易十三”推来时,他的身边多了个西装革履的胖子;胖子走到餐桌前,毕恭毕敬地对江澈和李馨弯了下腰,说:“鄙人是这儿的经理,欢迎两位光临本餐厅!”
江澈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是两位要的‘路易十三’,”餐厅经理指着餐车上的酒说,“本店规定,这种酒必须经理亲自为客人打开。很荣幸为两位服务,冒昧地问下,现在打开吗?”
江澈微笑着说:“打开吧。”
“好的。”经理说完,戴上了手套,取过工具,专业、娴熟地摘掉了“路易十三”头顶的“桂冠”;之后像对待珍贵艺术品般地用毛巾包裹着精美绝伦的玻璃瓶,将里面的红色液体倒了少许在两个铮亮的高脚杯中。
“请先醒酒15分钟再饮用。”经理说,“打扰了!”
江澈点点头。
经理向服务生做了个手势,双双离开了。
李馨指着江澈的西装,说:“同样是穿西装,你的气质完爆这个胖子!”
“谢谢!”江澈端起酒杯微笑着说,“不穿西装,我的气质照样完爆他。来,cheers!”
李馨笑了笑,优雅地拈起高脚杯:“cheers!”
看着送上来的一道道美食,李馨忍不住地问:“先吃哪个呀?”
江澈小声地答:“应该是按照上来的顺序吧。我们随便一点,想先吃哪个就吃哪个,只要不打扰别人就好。”
李馨点了点头,举起酒杯说:“好!”
美酒、佳肴、鲜花、佳人,以及餐厅中小提琴现场演奏的古典音乐声,都没能让江澈有个轻松愉悦的就餐心情;整个用餐过程,他都在思忖着怎样和李馨摊牌。看着喜笑颜开的李馨,他实在不知该如何开口!想到分手后的情景,他的鼻子总是酸酸的;他舍不得放弃,又不得不放弃!
走出餐厅,李馨笑着说:“一顿饭花了两万,江总有何感想?”
江澈笑了笑,答:“干金散去还复来。今天有一天花两万的魄力,明天就有一天赚二十万的能力!”
李馨点了点头,认真地说:“这才是男人,我看好你!”
“谢谢!”江澈笑着说。
“啊!”李馨突然弯下腰叫了一声。
江澈急切地问:“怎么了?”
“肚子有点痛。”
“是不是吃坏肚子了?”
李馨难为情地答:“最近几天……都有点不舒服,可能……快来了。”
虽然自己不是女人,但江澈知道李馨所说的“快来了”,指的应该是女人每个月那几天的生理期。
“我要用下洗手间。”
江澈看了看四周,扶起李馨说:“附近没有公用洗手间,我带你去宾馆吧。”
李馨点头。
在离得最近的宾馆,江澈开了个钟点房;刚走进房间,李馨就急不可耐地冲进了洗手间。
“江澈。”李馨喊。
“怎么了?”
“去帮我买包卫生棉。”
“知道了。”江澈说完,打开门,出了宾馆。
在超市收银员略带怪异的笑容下,江澈拿着选购好的纸巾、卫生棉和女生内衣匆忙付了款,像做贼般逃回了宾馆。
“馨儿,东西买回来了。”江澈敲了敲洗手间的门说。
李馨把门打开了一点,将东西接了进去。
“江澈,我出丑了!”李馨从洗手间低着头走出来说。
江澈笑了笑,手指勾起她的下巴说:“傻瓜!想什么呢?你身上还有什么地方我没见过?躺着休息一会儿吧,等你感觉好点了,我们再回去。”
“嗯。”李馨小声地答应着。
江澈替李馨盖好了被子,轻柔地捋着她的头发,说:“在这个金钱至上、物欲横流的社会,女人要面对的何止是十月怀胎、相夫教子;有时她们付出的,甚至比男人还多!但生活却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怜香惜玉。好男人应该呵护好心爱的女人,让她幸福,不受伤害;这是男人的责任,也是义务。”
“江澈,你是个好人;不管以后你会不会娶我,我都希望可以被你照顾一辈子!”
我见犹怜的李馨,让江澈要说的话,又一次欲言又止了!
既然没有勇气当面说分手,那就写信或发信息吧;或许自己离开兰京一段时间,事情会简单、容易一些。江澈想。
第二天,在楚城的他打电话给尚游快递总公司的车队队长请假;事由是回家陪待产的老婆。时间为三个月。
很快,车队新任队长就批了假,表示会尽快安排机动驾驶员前往兰京为其带班;并祝江澈早得贵子、生活美满!
带班驾驶员到来的前夕,江澈到首饰店认真地选购了一枚价格不菲的钻戒——那是他给李馨的分手礼物。
和带班驾驶员做完交接,江澈拎着背包向转运中心外走去;路上,他给李馨打了个电话——到公司大门口来。
当笑靥如花的李馨一路小跑着来到,看着江澈手里的背包和呆若木鸡的脸,她预感到了什么,呆呆地说不出话。
江澈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她,说:“我要离开兰京一段时间,这里面的东西,你等我走了再打开看吧。”
李馨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江澈忍着快要夺眶而出的泪水,像一个逃兵,狼狈不堪、失魂落魄地逃离了不敢眷恋的战场!
文件袋里装着的,是他精心挑选的钻戒和一封流着泪写完的诀别信:
馨儿,提笔祝一切安好!
当你读着这封信的时候,我正努力走出这座城市,走出你的世界,走出我们的故事。
时间过得真快,从第一次在梅花山邂逅、到今天我的离开,已经过去了三个月零两天的时间;三个月零两天,在一个人的一生中,只是弹指一挥间,但对于我,则因为有你给我的惊鸿一瞥,而显得弥足珍贵,并值得珍藏一生!
我是一个矛盾体,我认为一个好男人首先应该是对家庭负责;但自从遇见你,我却背着家庭情不自禁地爱上你,想着占有你,又怕伤害你,想对你负责,又害怕不能给你未来……
所以,我从不敢对你越过雷池!
离开兰京,我会换掉手机号,也会删除你和我所有的联系方式;忘了我,找个好人嫁了吧。我相信你会幸福,你会过得比我好,会过得很好!
曾深爱你的澈。
后来,大巴车上的江澈收到了李馨发来的、只有五个字的短信——江澈,我恨你!
五月的飞絮,像寒冬的雪花,密密麻麻地随风翻腾、跳跃;它们模糊了江澈前往家乡的路途,更模糊了他已经湿润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