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峰和柱头、戥子三人从柳林折回街上,傅焱杰远远地跟在后面。
柱头有些不服气地对洪峰说:“哑哥,红鼻子会干什么正事?你真的二呀,我是怕他赖你的钱呀!”
洪峰笑道:“我洪峰为人,以诚待人,不怕人赖。红鼻子是个赌棍,但赌棍也讲义气二字。他准备开个肉铺,还差点钱。信不信由你,我是信了。至于能开多久,这你说不好,我也说不好。”
戥子听了洪峰这番解释,这才对柱头说:“杀人杀断喉,帮人帮到头。哑哥这叫真性情,你懂个屁。”
洪峰笑道:“柱头,这一顿酒,该你买单。”
柱头不解:“红鼻子不是说要感谢你,我和戥子都是陪客,干嘛要我买单?哑哥你不差钱,可我缺钱。何况我买单情没得义没得,这种睁起眼睛吃亏的事我不干。”
戥子笑道:“柱头,我们捋一捋,刚才这顿酒是不是哑哥提议,红鼻子才说要感谢的?”
柱头不知戥子所问何意,只得说:“是的。”
谁知戥子又问:“刚才是不是因为你找红鼻子讨要钱,这样哑哥才和红鼻子再次碰面的?”
柱头边走边笑:“是的,又怎么了?”
戥子笑道:“哪有找人讨感谢要酒喝的?哑哥是这样的人吗?”
柱头笑道:“这倒是呀,哑哥不是这样的人,你我也不是这样的人。”
戥子这才大笑道:“既然我们不能让红鼻子买单,这顿酒因你而起,你说这顿酒不是你买单还有谁?”
柱头这才笑道:“好你个一肚子拐,你这么几绕绕,看来这顿酒钱是非我莫属,我是活该了。”
“正是,怕出钱的人我就是要割他的肉。”洪峰笑一笑,“你们两个家伙跟踪我?是谁的主意?”
柱头傻笑一下说:“我是跟着戥子来的,我们还不是想搞清楚你和红鼻子是怎么跟地下党接头似的单线联系的?”
洪峰白了戥子一眼:“你小子,这不是第一次跟踪我了。”
戥子笑道:“我还不是想向你学点本事吗?”
洪峰哈哈大笑:“现在你们看出什么名堂来没有?”
戥子和柱头相视一笑说:“这还真没有,要是我们看出了名堂,那这顿酒买单的就是你了。”
三人边走边说说笑笑,不觉到了李老头餐馆。
洪峰笑道:“我们今天就吃李老倌猪脑壳肉。”
戥子进来,点了一个安静的角落,正好有个布帘子隔住。三人才坐定,傅焱杰来了。
席上,洪峰没有提及工作上的事,傅焱杰也不谈赌博经。因为戥子的提起,几个人扯了一会傅焱杰开肉铺的事。傅焱杰买单时,才知道柱头已经买单……
傅焱杰告辞时对洪峰三人说:“我见过精的,没有见过你们三个这么精的,你们三人都精,只是精法不同。我原以为柱头你是个傻大个,看来也是我看走了眼。结识你们三人,是我傅老四涨姿式了。我先走了。”
洪峰笑说:“今天这顿酒,是我们预祝你改邪归正,肉铺开张的贺喜酒。你肉铺开业,我们限于身份,不便来凑热闹,请你理解。”
三人回警署的路上,柱了因为喝了几两,有些兴趣,又扯出一个话题说:“上次我们抓了一场大的,李乡长亲自为我们摆酒庆功,这一次比上次还大,但李乡长鱼不跳水不动,看来是对哑哥你昨晚的事有想法,记恨了。”
戥子白了他一眼说:“李乡长说不定中午有事,晚上来呢?再说也没有次次都要摆酒庆功的呀。”
洪峰因想到钱金桂所以的李莲青要放小招的事来,心忖:李莲青有什么小招要放?无非是请媒体作个报道而已。
三人来到警署院外,却见夏桂圆正在张望。
夏桂圆见了三人,堆下笑来说:“哪里不好找?原来你们在外面喝了?早晨冉汉东就叫我安排酒席中午庆祝一下的。我先见你们熬了夜在睡觉,没有惊动你们,谁知等我饭弄好了,你们都走了。”
洪峰冲夏桂圆打个拱手说:“多谢冉警长,劳烦了嫂子。昨晚不好意思,多有得罪,请你包涵。”
夏桂圆笑道:“洪警长说什么话呀,你也是为工作,也是为冉汉东分忧解难啊,这一点是非观念还是有的,怎么会介意呢?”
戥子听夏桂圆话说得这么甜,心里想笑,没有笑出来。回宿舍时,瞧见厨房里果然摆了一桌的菜未动,回到房间和柱头感叹说:“老话说,恶人须得恶人磨。你看夏嫂昨晚受了哑哥那么大的梗,今天却是一副奴才相,满面堆笑,说得瓜儿甜嘴儿蜜。”
柱头附和说:“人都是贱体,有时候,你不操他个老娘,他就不认得你是他的后老子。”
中午,洪峰是在办公室打的盹。正迷迷糊糊,感觉有人进来,闻到一阵香气,知道是个女人,只是猜不出来者是谁。结果睁眼一看,却是东方槊。
东方槊冲洪峰挤挤眼笑道:“你看什么看,怎么这么不礼貌?一进来就盯着人家看,什么意思?”
洪峰看东方槊鼻翼周围的那些个雀斑好象被火烧焦了,糊成了一片,止不住问:“你怎么不小心受伤了?”
东方槊一笑:“我怎么受伤了?”
洪峰又看了看说:“你脸上啊,是火漂的?”
东方槊扑哧一笑:“是激光烧的,不是火漂的。你这人真的是缺文化,缺文化真可怕。”
洪峰笑笑:“兄弟,我随便问问,你又踢我。”
东方槊嗔了他一眼说:“你不是老要盯着我看吗?我把几个标点符号擦了,看你再看什么?”
洪峰见自己引火上身,一笑说:“我并没有因为你的标点符号而给你加减分的意思,是你自己误会了,吃这么大的亏。女孩子脸上的皮是最薄的,你不怕痛,我服你行吧?你何必赖我?”
东方槊立即问:“你笑我脸皮厚?”
洪峰笑笑说:“我是这意思吗?你怎么这么爱纠缠?你们记者太厉害了,我说不过你。我说什么都会让你抓辫子。”
东方槊摆出一副认真的样子说:“我就是要缠,信不信我缠死你。”
洪峰打个拱手说:“拜托,我怕你。”
东方槊听洪峰如此说,心里想:我要怎么暗示你才知道我是真的喜欢上了你?我为什么要治雀斑?我不是为你要改变自己吗?你为什么我说什么你都要当成是职业的原因,是记者的外向与开朗?难道你要让我一个女孩子向你表白不成?但我还做不到,迈不过这个坎呀?你是真的不懂暗示,还是装傻?
东方槊想到这里,知道即使自己拉下面子,放下女孩子的矜持来表白,洪峰也不会相信,于是只得撒了个娇道:“我不要你怕我。我有那么可怕吗?我可不要你怕我。”
洪峰也没有多想东方槊的话,只说:“你找我没事就为闲扯淡?”
见洪峰边说边缩鼻子,东方槊又瞪了他一眼笑道:“你缩什么鼻子?我不就是用了一点香水吗?去雀斑,用香水,我不就是想改变自己,弄得更女人一点吗?你不就是嫌我一个男人婆,所以才一直叫我兄弟的吗?”
洪峰见东方槊老撩拨他,只得笑笑又说:“美女,我不叫你兄弟了行不?不管是耍嘴皮子还是笔杆子,我都不是你的对手,我投降还不行吗?如果你纯粹路过,没什么事,大不了我请你嘬一顿,走!”
东方槊扑哧一笑:“我的矿主,我首先声明,不是我给你添麻烦,而是你老给我添麻烦。”
洪峰一愣:“我好好的,又怎么惹着你了?”
东方槊道:“不是你老是制造新闻,用的我老朝你这里跑吗?我想你不仅是个实践家,应该还是个理论家,所以我今天不是来听你讲故事,而是听你贩卖理论的。你不知道,我不妨告诉你。你们姚局下午要在你这里开治安工作现场会,他请我,你说我能不来吗?这追根溯源,不是你惹的我又是谁?”
洪峰想起钱金桂所说的放小招的话,这才明白过来:“多大的事,值得搞这么大的闹台?警探抓个赌,这是日常工作,算哪门子新闻?瞎猫逮了个死老鼠,偶尔行了****大运,有什么经验值得开现场会,姚局未免是小题大作了。”
东方槊不理他这个茬,出于职业习惯,开始挖细节了:“矿主,要说警探在抓赌搜查时,搜鞋子这不稀奇,可搜到窗户外面的烟盒子,这就有点味道了。谁都不会认为你这是巧合,一连抓到两次大赌,这也不是****运能解释的,因为我相信你是个善于制造机遇的人,我相信是你的杰作。你不愿透露细节,我知道是你怕泄露你的侦查秘密。但今天既然要开现场会,不用我逼你,我知道你总得有个说法和诸位你的同行交流。现在,你以你女朋友的身份求你,你就不能谈谈你的策划,满足一下东方的好奇心吗?”
洪峰笑道:“别的事好吹,但这事即使我说给你听,你听了也是豆腐掉在灰中间,吹不得。”
洪峰这样一卖关子,东方槊越发好奇:“人说好奇害死猫,我不怕猫死。”
洪峰经不过东方槊磨,只得将如何策划的事说了道:“我警告你,情节可以渲染,但细节不可透露。以你的水平,你看能帮我总结出个什么经验来,等会我好忽悠会议?”
东方槊听了思索了一会笑道:“哑哥,我真的崇拜你,这不是忽悠,也不是廉价的恭维。这因为机制不全,赔钱赚吆喝的买卖除了你,也真的不会有人干。虽然你用的手段上不得台面,但你改造赌徒,挽救家庭的颗心却是难能可贵的。如果傅焱杰真的改邪归正,梅香怕不要抱着你啃才能表达她的谢意?如果她不是一个已婚女子,那她就嫁给你的心都会有。现在要总结龙潭经验,这龙潭经验究竟是个什么经验?我看现在京师媒体都在吹社区大妈如何协助警方管治安,我看你的经验不如就叫草民路线何如?”
洪峰听罢哈哈大笑:“兄弟,不,美女你的想法正合我意。”
东方槊笑道:“我就知道你是个理论家,把钥匙给我,我到你床上躺一会,不打搅你,你整理一下思路准备开会。我就猜到姚局想从你口里挖点干货,所以没有通知你,要搞你的突然袭击。所以我才早点赶过来,让你有点准备。”
洪峰递过钥匙:“好兄弟,我又欠了你一顿酒。”
东方槊白了他一眼,接过钥匙,蹬蹬蹬走了,还是走路一阵风。
洪峰一笑,这个男人婆,怎么改得了啊,就是个男人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