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完那句话我就出去了,没有打卡,也没有请假。
我直接冲到了F的总部,找到人事管理的大妈,问她有没有收到陈小贱的辞职信。
大妈把框架镜往下挪了一截,瞪着我,“哦,你就是那个苏菲娅吧。”说完这句,周围长相体积都差不多的大妈全体回头饶有兴趣地望着我。那眼神就好像在看一个行走的充气娃娃。大约他们还停留在那以我为主角的旧版小说宣传页上。
“那个,您能回答一下我的问题吗?”我催促道,实在没心情跟她们耗在这里。我也不懂这都是三文鱼的什么怪趣味,别人家的人事部都是漂亮年轻的小姑娘,F的人事部没有一位女同志年龄低于40岁,体积小于门口那个粗壮的垃圾桶。
“哼!”大妈把眼镜重新推上去,“按照公司规定,你没有资格来过问人事部的信件问题。辞职信更是不关你什么事。”
“我求求你了,女神,那不是辞职信,因为他把销售部的公司机密信件当成自己的辞职信塞了进去,所以我一定要拿到。”
旁边那个大妈一听,立刻从桌上三翻五找就找到了陈小贱的辞呈,给我递过来。戴眼镜的大妈一看,气得直跺脚:“你居然相信三岁小毛孩的话,她骗你呢!”又转过来对我说,“那孩子多好的一个人啊,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现在知道后悔了吧?!哎哎哎,我话还没说完呢,你别跑啊!”
她说这话的时候我已经捏着陈小贱的辞呈跑到公司门口了,真没想到陈小贱确实有两把刷子,连人事部这么壮阔的意大利大妈都被他搞得服服贴贴,居然还趁机把我教育了一番,也不知道给大妈吃了多少零食。
我在二十分钟之前发给陈小贱的信息,他没回。我又打了几个电话给他,也不接。搞什么?玩失踪呢?
我回到店里的时候,所有人都在店的前半部分站着。小胖子脸上的幸福指数看起来挺高的,一直都捂着嘴在那儿偷笑。三分钟之后我就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了。红发魔女被降级了。爆炸头估计在上次被我坑害过之后,被迪奥小姐找过麻烦。她也不是傻子,一下就明白是我坑害她。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倒是没把我坑回来,反而把气全撒在了红发魔女的头上。每天坚持不懈地跟鳗鱼东告国际御状,以至于今天鳗鱼东一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拿红发魔女开刀。
我一看所有人都在,赶紧把辞呈收进了包里。
鳗鱼东向来给人的感觉都彬彬有礼,待人谦和。比如他降红发魔女的级时,他这么说:“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东西,你在这上面的不适合,将成就你在其他上面的更适合。或者你今天不适合不代表你永远不适合。所以加油。”然后红发魔女就这么一头雾水地给降了级。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都已经稀里糊涂地把字给签了。
小胖子那脸上的表情,绝对是一副唯恐世界不乱的表情。就在红发魔女忍不住要冲过去骂她的时候,鳗鱼东开门走了出来。他的目光在店里搜寻了一圈,最后落到我身上。
“跟我进来一下,苏菲娅。”他笑着朝我招招手。
一开门,里面又是一片云雾缭绕,要不是那呛人的烟味,我恨不能以为自己已经到了仙境。
烟雾散开一点过后,首先我看到了坐在我面前吞云吐雾的费列罗,其次我看到了同样坐在我面前,背对着我的陈小贱。
陈小贱转头望了我一眼,还是一脸贱兮兮地笑容。
我对他比口型:“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半天…”不知道是没看懂,还是故意装蒜,他仍旧看着我维持那一脸的贱笑。
三文鱼又是一脸的不高兴,时不时瞟一眼费列罗,时不时瞟一眼鳗鱼东。
鳗鱼东清了清嗓子,看着我和陈小贱,说道:“我必须诚实地说,这次这件事影响了两位的私生活,我感到非常抱歉,所以我代表F首先向两位道歉。其次,我希望接下来的工作,两位还能继续留在F跟我们并肩作战。毕竟F现在是需要人才的时候。两位也请放心,那个所谓的规定我可以以个人名义担保,它不会对你们的工作和私生活造成影响,所以你们可以不必在意之前从某位那里听到的传闻。这一季度的二线开发和宣传,还需要苏菲娅你的倾力协助。非常谢谢你们两位,一直以为对F的支持。”说完鳗鱼东居然鞠了个躬,搞得我一时之间手足无措,呆若木鸡。
三文鱼和费列罗貌似也被这一个鞠躬惊讶得不轻。尤其是三文鱼,意大利语脱口而出:“你搞什么鬼?”说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我们。
陈小贱非常淡定地站起来,握住鳗鱼东的手,“谢谢叔叔。”
叔叔?我没听错吧…陈小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和鳗鱼东有了这层情感交流的?
我和陈小贱走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就听见鳗鱼东估计是在对三文鱼说:“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走到陈小贱面前,仔细上下打量他。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没发现他陈小贱还是有强大背景啊…难不成他是隐藏的另一个王思聪?竟然这么低调?在F的技术部当一个小职员?这太匪夷所思了。
“你是谁?马云私生子?”
“你有毛病啊。马云姓马,我姓陈。”
“难道…你是鳗鱼东的私生子?和你爸那是演戏呢?”
“你怎么不去写小说啊?”陈小贱飞了我一个白眼,“我回技术部了。”
他说完就要走,我一头雾水还没反应过来,等我反应过来,他已经走到门口了。
我穿着高跟鞋踢踏踢踏地追了上去。“陈迦南,等等!”
他停住回头望着我,“怎么了?”
我从包里掏出他的辞职信,递给他,“拿去,我从人事部拿回来的。别干这种事了。”
他不接,笑眯眯地看着我,“干什么事?我没写这个。”
“那这是什么?”
他边转身边说:“你自己看吧。”
我隐约觉得嗅到了阴谋的气味。把信拿出来一看,上面只写了三个字:“我同意。”还是中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