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了,回来让你看个够!”士兵厉声喝道。
老王却呆呆的远望,似未听闻,不为所动。低下头竟有几滴泪花在明亮中闪现,“再,再相见……”
“真的还能再回来吗?”大部分人内心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便不可再止,瞬间充斥大脑。
转眼间人去楼空,似刚才无事发生。将军轻颤身体,一声叹息,轻轻回头一瞥,余光尽散,是风沙迷了眼,伤心落了泪。他表情扭曲,似挣扎是痛苦,死了心。决然甩头不顾,佝偻着腰,拖沓着脚,像一垂暮老人,看夕阳尽落,炊烟四起。
……
“父亲,我能不能不去啊?”一稚嫩少年扬着脸,脸上笑花尽显,撒娇似的说道。
将军却凛寒着脸脸上肃穆尽宣,毅然决然回拒道:“不行,吾身为一军之统帅,陈王之心腹,理应以身作则,岂可因己之私,做舞弊之事,寒百姓之心意?若是传出去,定沦为他人之笑耳!”
“父,父亲!孩儿还年轻,孩儿还不想死!”少年苦着脸,作哀求。
将军嘴角抽动一丝,闭上眼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一切,由不得你!”
“父亲——”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喊响彻军营,引人纷纷侧目,议论骤起,而将军却掀开驻野营的帆布,踏出营外,迎风暴雨,一去不回头,他须要冷静。
……
这一刻他不再是统领万千士兵的将军,而是一个凡俗的父亲,一位垂暮老人,看破了红尘,却已没多少时辰。都说临死前,人才能明白人生的真谛,或多或少总有人选择相信。
他佝偻着腰,拖沓着脚一直向前走,随身携带的爱兵——铁血枪,也不知漂泊到何方,遗留在何处。沿途听到两个士兵在谈些什么,平日他自无心听闻,而今却异常敏感,乍竖起耳朵,如猫受惊,很是突然。
“本以为是要我们这些黑甲卫去寻圣物的,可没想到却是拉了壮丁。唉,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哈哈,那真是一群倒霉鬼,不知还能不能活下来,怨就怨自己身在商参镇吧!”
两个士兵没了那庄严的样子,谈笑间手舞足蹈,唾沫四溅,尽显兴奋之色与井市上的地痞、混混无异。或者说一切都是他们装出来的,无人时,本性自然而然就暴露出现,那是怎么也掩饰不住的。
“咳咳!”将军轻轻咳嗽,漫步走了过来,不急不快很是缓慢,那两名士兵猛然惊醒,自然不敢有一丝怠慢。
“严将军!”
将军低头摇晃,才不理这些虚伪的客套,他眼里满是暴戾与杀气,似是挣扎,又在犹豫,时间好像过得很漫长,“唉,你们走吧!”将军徒然放下了紧握的铁拳,放松了紧绷的身体,这是军营,怎容胡闹?
俩士兵面面相觑,不知云里雾里,还不明自己已躲过一劫生死。
“还不快滚!”将军怒颜相向,几是吼出,却又不失威严。
两人如临大赦,慌忙后退拱手,辞别。
将军皱着眉头,走入军营,扯开帆布进入帐篷,倒头和衣便睡。只有用睡眠才能麻痹内心的痛楚,才可以短暂忘却记忆中的殇。
……
“奋身不顾兮奔战场,生死难离兮难相向。愿得平歇兮归故乡,讴歌欢乐兮太平长……”
……
这里是一座废弃的庙宇,不知供奉着哪路神仙。香火已然断灭,神像腹部以上被利器砍掉,不知所踪。这里没有食物,因为昨晚并没有老鼠光顾,到是遍地铺满了茅草,甚至屋梁也残留、悬挂着几根,但并没有增添些许温暖,宣写的只是寂落萧条。大大的蜘蛛网上花蜘蛛盘旋,不断来回爬行,宣告着它的地盘不容侵犯。安布双眼红肿,昨夜并没有睡好,倒像是在现实里做噩梦,那残旧的门窗根本挡不住风和雨,更别提那漏水的屋顶,没了正门的旧庙,时不时闪过黑白光影,阵阵雷鸣。安布只能躲在黑暗中蜷曲着身子,像孤狼一般暗暗轻舐伤口,那双眼好似在夜色中透出一道微弱的红光。他紧紧盯着门外,生怕敌人来袭,打他个措手不及,这一夜,安布神经敏感到异常,一直处于拉扯紧绷的状态,因担心有追兵寻迹追来,他在黑夜中过得犹如野兽,一直到天明,雨稍稍停歇……
想起昨夜发生的事,安布暗自心寒,刺激神经的事,往往比死亡还可怖。他盯着随时会合上的双眼,拖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双眼激烈打架,身躯如老旧的机器。“咕——”这时,肚子恰逢时辰,敲鼓引发抗议,所以她缓缓起身,枯黄的茅草全部坠落,显露出邋遢的身型,迈着重比沉石的步子,从破旧的寺庙里走出。迎着那刚出来的阳光,湿润的阳光竟是有些刺眼,安布身子摇摇晃晃,神情有些恍惚。他打着哈欠,通红的眼里噙着泪水,一夜恍若如梦,然梦太过真实,真实到连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相信自己竟然又活了下来。他闭眼做深呼吸,闻着雨后独有的清新空气,缓缓吐出一口浊息,“哎,活着真好……”
“嗯……君子应遵道循义,不可失信于人,哪怕只剩下我,上交圣珠也是义不容辞!”安布摸着下巴,沉吟了一会儿,终究还是确认了自己往下要走的路,只是这过于迂腐,所做之事又与君子之道相冲,矛盾混合,难免会擦出激烈的火花,最后免不了自燃而没。归根结蒂还是一开始走错了道路,如果能停下来就是进步!
“咕……”古怪、尴尬的声音又响起,安布拍了拍瘪干干的肚子,苦笑道:“还是先把肚子填饱再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