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走到了海口,慢慢停足抬首,看着眼前早起忙碌出海的渔民,望着远方渐行渐远的渔船。阳光洒在大海SH鸥鸣叫不断,潮汐翻腾滚滚。小船儿一晃一晃的,似要被大海吞食,船上的帆布扬起,迎风飘扬,鼓鼓的,像风笛带起不弱的节奏感。又变得像那不倒翁,透射出不屈的顽强。渔民们拉着脖子,扯着嗓子高呼,站在甲板上把渔网撒入大海,吆喝起那熟悉的海歌。
“朝阳伴随我,沿海线走过,微风掠清波,无事莫蹉跎,谈笑风雨落,而我怡然坐,观鱼为食夺,望天比海阔……”
深麦色的胳膊暴起青筋,炸出碗口大的肌肉,随着海歌飘飘,手臂一上一下挥动,彪悍的动作配合着那心动的节奏。在这暴风雨来临之际,显露出一番别出心裁的风骨,让人不禁仰望、叹服。
阿鱼呆呆地站在那里,任海风吹拂他的衣袂和长发,他的双眼好似能望穿星空,像块望夫石,哀思洞彻天地,一直立在那里,从未离开过。思绪把他带向了何方?我们无从知晓!
“把烦恼与希冀写在纸上,装于瓶内,投入大海,又会漂泊到远方。流入心扉,对的人会拾起,错的人会漠视,难过的却是不知他的主人是谁?也许会在下一秒,也许会是十几年。它不断漂流在大海上,孤独与它习以为常,寂寞的旅行没有方向,接攮的是无尽悲伤,你会不会感到无助迷茫,因为你没有找到对的方向……”
寻得一处方向,便一直向前,是为正向。
贾富拄着一根细长的木棍,笑眯眯的走来,“孩子,你终于来了!”
“贾富爷爷——”阿鱼不可置信的扭头看去,急忙上前迎接,却是直入话题,“求您快告诉俺真相!俺爹俺娘到底是怎么死的?”他像是失去了理智,紧紧抓住贾富的肩膀,疯狂摇晃,想要他也感受一下自己内心的匆忙。阿鱼双眼瞪直盯着贾富,牢牢不放,似要透射出通明光芒。
“莫急,莫急,又不是不告诉你!呵呵……”贾富眯起小而浑浊的双眼,笑得很开心,像是渔夫蹲守了一天一夜,鱼儿终于咬上钩的那种喜悦。又似打了鸡血,容光焕发,“我有点事要办,你且先上船去。莫慌,新的一天才刚刚开始,不如吃些甜点,品壶香茗,坐下来慢慢细聊。哦,船上还有不少与你年纪相仿的青年男女……”
阿鱼的双眼慢慢绽放出些许光彩,又饱含复杂的深情,悄悄凝望那里最后一眼,满是依恋不舍。想起那未曾见面的父母在对他招手、微笑,便狠下心来踏上了云梯的第一步。贾富笑了笑,摇头走开了,“每个人内心都充斥着欲望,不是他不跟你走,而是你的筹码还不够!”
一个方向行不通,便换另个一个方向作突破,是为逆向。
……
鹏延踏出院落,奔跑在羊肠小道上,这儿充斥着一股无法言说的鱼腥味,曝裸在空气中,墙壁上划拉着道道血迹与片片鱼鳞,已然干涸。小道勉强容得下一人,尚显拥挤,而鹏延正穿梭其中,“为了节省时间,现在也管不了这么多了,只是希望还来得及!”
……
船长室中,木雕门紧闭,这间并不算敞亮的空间里飘荡着一股肃静的气息。外面是即将变幻的蓝天,呼啸的风穿透那并不严谨的木板,带来丝丝冷意,屋里沉闷的很,静得可怕,可这并不是无人的空房,不均匀的呼吸微微起伏,宣示着还有人存活。片刻,一道声音播来,打破了这安宁的场面。
“你准备如何下手?”就像被人掐住了脖颈,非常尖细又似喘不上气儿的那种,仿佛随时都会挂掉。
“咳!”贾富一声轻咳,好让声音脆亮些,他瞥向窗外,看着不断翻腾变幻的乌云,颤声道:“还是按老计划行事……”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应该是最后一次了吧?”那人一袭黑衣,脸上不知糊着什么,模糊不清,是黑乎乎的一片,似那一身如夜般的披衣,好似不经意的自言自语。
“是——”贾富身子轻微抖了一抖,眨眼恢复平静,只是心思已不再天外之云、屋内之音上。
“贾老头,希望你这次干净利索点,别再惹麻烦了,否则——哼哼!”黑衣人没有再说下去,其意不言而喻,明显是在威胁、恐吓。
“我知道。”贾富平静的说道,隐藏在袖子里的拳头死命的紧攥着,青筋暴起。直勾勾的看着黑衣人,眼睛一点也不眨,似要瞪裂,又似望穿,“只是,你们是否会遵守当初的诺言?”贾富缓缓开口,吐出这么一句匪夷所思的话来,却是含着不少未知的故事。
黑衣人霍然起身,来回踱步,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又转身冷冷的看着他,“你难道是在提醒我么?”声音不容置疑,配着寒风,冷得彻骨……
“呵呵。”贾富轻笑出声,“我只是希望你们能够记起诚信而已!”
“哼,你好自为之吧!”黑衣人嘴角斜扬,拉开木门,脚步声渐行渐远,没了无声。
贾富松开紧握的双手,衣衫早与后背密切相连,贴在了一切,被汗水褟湿,“唉——”他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挺直如笔杆儿般的腰又佝偻下去,花白的头发特别显眼,又似苍老了十几岁,像耄耋老人。他站起身,负手望向窗外的满天乌云,屋子渐渐暗了,只留下一个模糊老去的背影,让人不禁潸然泪下。岁月啊,何曾留人?英雄,也已迟暮。有些人看似风光无限,其实内心则苦不堪言。
……
“呼——”阿鱼站在甲板之上,呼吸之间尽享淡咸清新,海风一直在吹,乱了谁的心?“希望我不会后悔……”阿鱼悄悄落下一滴眼泪,与海水一样,咸咸的,拌入口中变成苦涩,眨眼已经风干,留痕却还在。
“你已经在后悔了!却还要在欺瞒自己到多久?难道你不累么?”身后,响起了熟悉的声音,瞬间让阿鱼如遭雷击,愣在那里。好似所谓的坚强已不成样子,如大坝决堤,软弱蜂拥而至。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却还要强颜欢笑,露出那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却显得无比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