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台你没事吧?”陈陌从人群中挤出来,弓着腰,笑得并不是很好看,双手轻轻揉搓着,颇显猥琐。
“您是?”夏寒参有些轻声问道,有些憔悴,一双有神的大眼睛如今却黯然无光,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哦!是我有些唐突了。自我介绍下,鄙人陈陌,陈家镇本地人,天为被地为床食为衣,遍游天下五湖四海为家的乞丐一个,不值一提,不值一提!”陈陌嘿嘿笑道,感觉夏寒参这个人很对自己的胃口,起码他没有看到自己一身乞丐装扮而有嫌弃之情,这可不多得,要知道别人一见到他就会老早躲得远远的。
“在下……”夏寒参刚要拱手问候,突然一个踉跄,身子摇晃就要摔倒。
“哎!”陈陌忙上前扶住了他,“你的心情我能体会,也能理解!天不随人愿,都会把我们硬生生的拆散、分离,只不过是早晚的事罢了,没有谁能相伴我们一辈子,无论前途是光明还是黑暗,只有身心与自我永存。”
“哈哈,道不同不相为谋!看透人生的人活得没什么意思,宛如在故事的最初就知道了结局是何!那么这个过程很难再继续走下去,或草草了事或自甘放弃,所以我宁愿什么都不懂,傻傻的依偎在父母身旁,做一个不谙世事的小孩童,只懂得什么是幸福,什么是关爱,一家人快快乐乐永远生活在一起,永不分离,就已经足够!虽然这只是个奢望,但我会珍惜我身边的每一个人,不管他们伴我多少时间,我都会真心待他,因为一旦错过就什么都没有了。”夏寒参神情木然,往日与父母、朋友在一起或喜或悲的日子不断浮现在脑海,像人生轨迹的彩带,不会定格,一闪就没了影。
“我以真心待他人,他人未必真心待我!”陈陌非常激动,大声吼道,“唉!算了,随你意愿去吧!人各有各的想法,我不会去干涉,也不能,但愿你能早日走出这灰暗的阴影!”陈陌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平复下来不稳当的心,有些感慨,自己又何尝不是呢?只是时间磨平了感情,旧苦又被新痛所掩埋,似乎人生的痛苦无穷无尽,而快乐只有那一丁点儿。
“我会的!我还要好好活下去,怎能放弃?”夏寒参点了点头,苦笑道,这算是独留在世上苟且偷生么?
“你现在不弱于大病一场,所谓身伤易愈,心伤难合。我们寻一地休息会儿,陈冒他这么多年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报应!我们应该高兴才是,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很难看,跟谁欠了你银两没还似的。”陈陌热情的拉着夏寒参的胳膊,向南边走去,他希望远离这吵闹的是非之地,去寻些安宁,让自己的心静一静。
“统领大人到——”一缓慢低沉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犹如一道春雷乍起,吵闹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许多。
“统领大人您请!”声音是从右手边传来的,人们竞相望去,看到的人都是大吃一惊,恭敬的避开身子让出一条宽大的道路。
首先看到的竟是来福,他弯着腰低着头,度着虚浮的步子恭敬的让开身子,做了个请的姿势,让统领先行,而他则紧随其后。统领是一矮个的中年人,留着一撮张扬个性的小胡子,正慢悠悠的走着,轻轻的捋顺着,让人恨不得给他揪下来。似乎捞的油水够多,金库够肥,统领吃得白白胖胖。发福的肚子向上挺着,无限放大后,纵观漫漫黑水,但载几艘船还是不成问题的。他那绿豆大的小眼嘀骨碌一转,手里揉搓着金元宝,放在牙齿上用力一咬,也不怕崩了黄牙,但他一颗吊着的心顿时放松下来,然后装模作样喝问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想把陈家镇翻个底朝天是不?”
统领一怒,虽不是血流千里,但后面却涌出一群训练有素的守卫军,“咔嚓”寒剑出鞘,置于胸前,声音、动作整齐如一,好似一人。军人将士应有的气势一如既往的透出一股肃杀,他们虽是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但他们经历了平常人所没见过甚至没有听闻过的大阵仗,心之坚韧也是无人可比拟的。黝黑脸上不会有一丝表情,显得冷冰冰的,汗与火,血与雨铸就了他们,也让他们失去了许多。当你拥有了常人所无的,那么上天就会剥夺你现拥有的,这注定了他们不能再像平常人一样,因为战场是无情的,生命也是由不得他们。兵无常势,水无常形,在众人走神感慨之际,守卫军摆出御敌方阵,随身佩剑已指向镇民,听从上级命令是军人的天职,他们眼里只有是与不是,大多是不会论对与错。一阵凉风吹过,轻袭众人的长发,让他们不约而同的打了个寒颤,彻骨冰冷由心中起,现已迅速蔓延,镇民全都后退一步,不敢说一句话,甚至连呼吸都控制的微不可查,试图用来掩饰自己内心的恐惧和肢体的慌张,唯恐有什么动静惹怒到他们,性命不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