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说些什么,却不知从何说起。
记忆中这里是梦想起航的地方,无数个回忆连成结,却只能勾勒出一张张泛黄的黑白老照片,脑海中的那些东西却再也没有出现过,他们连同老照片一起封锁在了玻璃相框里,遗失在不尽岁月中。
轻轻用手触摸,他会笑,他会哭,却不能左右。也会怕垂下的眼泪把玻璃震得支离破碎,他们不会原谅我的,不会,永远也不会。
三元一张的车票,紧紧地握在手中,小心翼翼地展开递给年轻漂亮的姐姐,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她,报之微笑,我坐着,她站着,一路似是永恒般漫长。童年,伴随我走过一站又一站,数个春秋,后来却再也没见到她,听说她已嫁人,记忆中她的微笑永远是那么的温暖,可惜结局是冰冷的,不似那童话中的美好,不辞而别,怅然若失。
感谢她教会了我微笑,无论多苦多难。
……
“车来了,在想些什么,这么入神?”黄嵩颤抖的手碰了碰他,后者猛然惊醒,弯起一丝微笑,摇头,脸颊却不知不觉红了。
“哦?有属于自己的小秘密喽?连老爸都不肯告诉啦?”黄嵩打趣道。咳嗽几声,把烟掐灭,对前方招了招手,车子呼啸而来,刹住停在面前。
黄嵩迈开前脚,后脚刚要跟上,却诡异的停在半空中,原因是他那粗糙不堪的大手被鹏延从后紧紧握住,彻底愣住,这,到底演得哪一出?疑惑、僵硬回头,正对鹏延愉悦的笑容,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这么几个字。
“爹还没老呢!”
哭笑不得,好不容易想起牵父亲的手,却换来这么一句话,他一直都很要强,如今又倔得像个小孩,挣开鹏延的手,死活不要他牵。
“快点!你们还走不走了?”司机好大的火气,冲着爷俩大吼,鹏延皱眉刚想上前理论理论,却被一张大手使劲拉住,又覆上,轻轻柔柔的拍,从他眼里,鹏延看到了宽容与平淡。
“遇事多动脑筋,莫冲动。”父亲常常在耳边敦敦教诲,如今又把这早已抛到脑后的词语重新拾起,也明白了他这一番良苦用心,怕吃亏,为什么?您总是有那无穷尽的耐心?
黄嵩从口袋里掏出几张折皱得不成样子的纸币,顺手投入箱内,尔后笑着对司机说到,“师傅,不好意思,小孩子不懂事,您见谅……”
司机似乎很满意,抽空看了下手机,编了个短信,笑容遍布那难看的大饼脸上,挥挥手便算作罢,貌似不经意的撇了撇黄嵩因掏钱而外翻的裤子口袋,低声嘟囔了句穷鬼。
鹏延握紧拳头,强忍下要把沙包大的拳头往他脸上招呼的冲动,很是失望,看了眼父亲那憨厚的面容,气渐渐消散了。黄嵩似有所觉,拉他向后面坐下。
“这就是社会?”
“怎么,你怕了么?”
鹏延低垂着脑袋,默不作声。
“你在生我的气?”
“气我没有反抗,而是选择了顺从?”
他突然抬起头,瞪着桂圆般大的眼睛。
“我在气我自己!”
“我控制不住我自己!”
“那没有任何能力,只会依偎在你怀里的自己!”鹏延似乎使出了传说中的点穴手,不断指点着自己的胸口。
车厢里的人纷纷侧目,或惊讶,或愤怒,或疑奇。
“不去想,别当真,一切都会过去的。若是你没有一个好脾气,干啥都不会成功。”黄嵩拍了拍孩子的肩膀,示意他忘却这短暂的不快,大部分还是属于幸福的,要往前看,而不是只盯着一处牢牢不放。
生活中有太多太多的无奈与遗憾,他们在不断地挑衅着你的底线,呼……
靠近窗户,倚着后背,近乎痴迷的看着窗外飞快倒退的绿树,穿过小田野,进了县城,有逆行的人流,川流不息的私家车横行霸道,“恁娘,又堵了。”依稀可以听见耳边传来的怒骂声,有几个不耐烦的乘客要求开门下车。
这些都与他无关,思绪回到刚刚,看着飞快倒退的绿树,心中感慨万千,若是时光能够倒流,那该是有多好啊。可惜,没有如果,再也见不到的——她!一道倩影穿过,一闪而逝,车也渐渐停止,时间刹那定格,他呆呆的回头看去,良久,还是没有勇气站起,眼睁睁的看着她渐行渐远,直到消失在茫茫人海,他们之间断了书信至少五年了,五年,那么近又那么远,可触又不可攀。
追?
别逗了,脚下却已生根。
记忆中的朝天羊角辫,如今却已长发及腰。
呵,她应该不会记得我了,那似曾相识的姿态在脑海中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