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羊飞大侠……”在他思索空当,鹏延已经低下头,无力地喊到。
“不,您叫我阿飞就可,大侠……哼,担当不起。”羊飞连忙摆手。
“呵,羊飞大侠,我要拜托您一件事。”
“啊?”
“是不是有些唐突了?”
“不不不,我只是在想,为什么是我?你就这么放心得下?”
“那你既然知道我要干什么了,为什么又不阻止我呢?”
“因为我感觉你决定的事,无法改变,谁也不行。这就是英雄,这就是代价,总有人要站出来,而我,却没这个勇气,我不如你!”
“不,不要这么说,虽然你答对了,但遗憾的是没有奖励,呵呵,当灾难来临,总有人要站出来,出来撑住,也许是因为我还有一腔热血没有熬干,也许是我不甘寂寞,想要被人永远记得,满足我那虚荣心吧?哈,其实,英雄也是被逼的……”
“其实我是个逃兵。”
“我知道,你有军人的气质。”
“可是……”
“你总有你的理由,我不必去过问。兄弟,我相信军人,他的品质,他的灵魂,帮我照顾好阿鱼,对,就是那个憨憨傻傻的笨男孩。另外,记住,我相信你,是因为你是一名军人,如今你肩上又多了一任,军人的尊严,容不容得践踏,而将会由你抉择、承担!”
“这么说,我无从选择咯?”
“有!”
“你留下,我离开。”
“别,我怕死!”
“啊,是么,怕死,真的怕死么?”
“……”
“其实……”
“我知道,你不必多说。”
“你……真不打算听听我的故事?”
“有时间吧,现在?恐怕来不及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组织大家离开吧,控制好阿鱼,那孩子很倔的。”
“呵,假装成熟。”
“我愿意如此!”
……
阿鱼不会想到,同样的招式会击中他三次,可这一次与第一次是何等相似,为什么总要失去?他红着眼,拼命的想要挣脱,那已见事情不妙而紧抱住他的羊飞,却没有一丝效果,“为啥?”他大声问道,泪水止不住的流,声音沙哑是磨铁。
“你还小。”鹏延转过身去,双手动了动,却是紧握。
“你不也一样?”他失声恸哭,“回来!”
“回不去了……已没了回头路,我回来,谁留下?”看不见鹏延任何表情,只知他身体在颤抖。
“俺,俺啊。”阿鱼大声呼喊,双手乱挥,双脚乱蹬,“放开俺!凭时就属俺吃的最多,人重,压秤,就让俺留下吧,放!开!俺!”他张开大嘴一口咬了下去,羊飞闷哼一声,没有喊叫,也没有恼怒把他甩开,只是怔怔地看着鹏延。
“领大家走吧!”
“就让我再耍一次酷,当个独行者,逆着急流冲出,不在乎哪怕是光明还是黑暗。我的心又有谁能懂得?”鹏延转身一笑,不再犹豫,迈开大步向前走。
“别回头,向前走,走过了数个春秋。壮士血,犹未干,干了这杯酒,从此去难留……”羊飞高歌一曲,军歌嘹亮,心肺澎湃,双眼红红,扯着脖子吼。
“不——”阿鱼大吼,双手成爪扒着羊飞粗壮的胳膊,张开带有血迹的大口,忘我嘶吼。
羊飞唱罢,直起身子,双眼精光凝聚,目送他渐渐远离,消失在风雨中,朦胧中,他好像看见了神,一个奋不顾身的人。他分不清,两者好像又相合了。良久,揉了揉眼,拦腰抱起阿鱼,不顾他用力挣扎,组织大家登上生字号小船,撑开帆布,迎着风雨前行,渐渐越行越远……这一幕似曾相识,生活也许就是这般重重叠叠。
突然,一个滔天巨浪袭来,打在定军号上,这个数十年的庞然大物,轰然破碎,快速下沉,直至冒出无数水泡,再破灭,再涌出……人们齐齐惊呼,暴雨尽情宣泄,他们好像看到了老船长与鹏延的面容,他们在微笑着注视着他们前行。
他们是海,他们是风……
大家都选择了沉默,没有沉迷在逃生后的喜悦,经过这一番闹剧、喜剧、悲剧之后他们悲哀的发现,他们活着的都很失败,败在了品质上,输在了为人,其实他们都不配,不配坐在这拥挤的船上,享受着生的乐趣,海风呼啸,是他们,双颊发烫,他们依稀又听到了老船长的吟唱:
在这浩瀚海洋中飘飘荡荡,乘着理想之风,破开束缚之浪,热情的海洋啊,我们即将远行,但我们必要定定方向,怎能甘愿随波逐流,随风飘转,恐永无到达之日,相见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