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那被恶鬼杀掉的,不过是和我那屋里的木头一样的人俑,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来那种高明的人俑,我这偃师也是过于眼拙,竟然没看出来。”
“这哪里是你一人看不出,他将我们都骗过去了。”
庄子与半躺在卧榻之上,大傩之礼过后,他就大病了一场,如今已过了四天,还是无法下床走动。
孟雨亭盘腿坐在卧榻前面,身前摆着一盏酒,如今他也是因为先前发生的事情消瘦了几分,“不过事情总归是过去了。”
“哪里算是过去了……”庄子与双目有些放空,窗外渐渐地飘起小雪,打乱了原先的庭院景致,“明明是纯白的,可是却让世间都模糊不清了。”
“嗯?”孟雨亭循着他的视线望过去,“是啊,虽说看起来纯白无比,可是却扰乱了世间诸事,让人越发看不清万物了。”
大傩之礼结束后,身着赭黄色圆领袍的皇上竟然再次出现在宫墙之上,将尚在宫城中的众人吓得心惊胆战。
后来他们才知道,原来大傩之礼上发生的一切都是太卜署为了欺骗恶鬼所做的布置,他们不过是略施障眼法,就这样骗过了要取天子性命的恶鬼。
“可是,白青微还是有古怪。”孟雨庭始终对白青微不放心。
即使最终他除掉了恶鬼,保护了天子,可是张常侍、李邈全家,庄承文以及红衣游生魂的死,他原本应该也可以避免的,却一直袖手旁观。
躺在床榻上的庄子与对于孟雨庭的话并没有听进几分,“那你可知道那恶鬼的来历?”
“听说了,都说人死后有天大的冤屈就化为厉鬼,那恶鬼的确有不小的冤屈。”
孟雨庭开始讲述自己从太卜署中听到的事情。
开元元年十月,为了震慑天下,玄武帝在骊山演武。
面对几十万的士兵的雄姿,感慨于军力雄厚,天子难以抑制心中的澎湃,于是亲自拿起鼓槌击鼓。
然而,正当天子与军士兴起之时,兵部尚书郭元振骤然下令“诏奏已毕”。
此时,尚未到三合的时辰,一时间,连绵十几里的军士顿时军容混乱。
天子大怒,命人将郭元振拉到大旗下,准备问斩。
朝中大臣张说立刻为郭元振求情,谈及郭元振往日对朝廷的功劳,请求皇上对其赦免死罪。
天子虽同意了赦免郭元振死罪的请求,却无法消气,于是下令将掌管礼部的礼部尚书代理唐绍给斩了。
这一回,其他人尚未来得及为唐绍求情,当时的金吾将军李邈立刻提刀将唐绍斩了。
“这也怪那个李邈心急,斩了唐绍,却并未得皇上欢心,据说当时皇上并无意要斩唐绍,结果众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唐绍这礼部尚书的脑袋就落地了,皇上事后对李邈生怨,也就将他罢了职,不再录用。”
“那恶鬼,是唐绍?”
“嗯。”孟雨庭点头。“你可知道,市坊间曾经大肆传闻唐绍与砍杀他的李邈是有宿世怨仇的,说起来,也算是一番奇事啊。”
庄子与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据说唐绍从小就具备知道生前事的能力,在骊山演武之前便已经料想到自己将会死在李邈刀下。
说到他与李邈的宿世怨仇,唐绍前世是某家的女子,出嫁成为灞陵一个姓王的人家为妻,某日,她在缝制罗裙时,一条狗闯进她房中,将灯撞倒,使得罗裙被泼上了灯油,由于婆婆平日里对她十分严厉,她见罗裙尽是油污,心中恐惧恼怒之间,竟用剪刀将那狗刺死了。
“据唐绍自己的话,李邈就是那枉死的狗转世而来,因前世种的因,所以结下了自己将会死于他手的果。”
“这样说的话,唐绍必定是心中对自己的死已有几分释然,为何时隔多年却回来了?而牵涉我父亲和张常侍更是让人费解了。”
“或许其中还有些我们不知道的内情。”
那个红衣女子,会是诱因吗?孟雨亭也猜不透。
长安突然百鬼入城,一定是凶兆。
日后,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那白青微到底是正是邪?
谜团开始慢慢垒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