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峰弟子全部屏住呼吸，而对面的叶青吒，嘴角则露出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
起先恶言相向的九重峰弟子再不敢随意断言，而是开始真真正正打量这位名不见经传的红霞弟子。
有人忍不住询问：“还有后招？”
“嘘！别说话！快看！”
“你说何师兄会不会……”
“呔！再乱说胡话回去禀明师傅叫他责罚你二十大板！”
……
裴南斗眼睛一亮，神情兴奋朝叶青吒喊道：“小师傅，那是师傅的……！师傅的……！”
叶青吒轻轻点点头。
杨红牙练剑半年，起先连御剑都要依靠他人紫气，到讨巧学了红甲律剑，于瀑布下淬体，红崖上悟道，一路磕磕碰碰，没有青龙和紫莲气韵的话，这条羊肠小道并不好走，只是再艰难，同过街老鼠般，也走过来了。
如今一分青龙神灵、一抹紫莲气韵未用。
他也凭着自己的毅力从此一脚迈入了天道大门。
太白金斤九式洋洋洒洒，五百斤剑气如泰山压顶。
九剑之威，已然震得何安雪虎口发麻，胸口堵气。
杨红牙气势依旧磅礴不断。
一鼓作气。
抬臂，行云流水。
杨红牙冷声笑道：“姓何的，看好了。”
何安雪岂能掉以轻心，同样聚气周身，剑首金光愈加紧密厚重。
他打算硬碰硬对这一剑。
何安雪始终不相信，杨红牙能打赢一只脚已踏进大地的自己。
杨红牙浑身已聚起十丈高的龙卷，他就伫立在龙卷中，不偏不倚，眼神坚毅不摧。
那势不可挡的雄浑气压，充沛的吹向何安雪，剑坪上的青砖，承受不住压力，开始碎裂，更甚的直接被掀飞。
变天了。
黑云压城。
递剑！
酝酿已久的剑势终于爆发。
嘣！
阵阵雷响，带来毁天灭地之威。
杨红牙大喊道：“刮大风！”
一条真龙气吞山河！
剑坪青砖付诸剑气，成龙卷猛射出去。
脚下气浪叠叠炸开，一片狼狈。
气旋真龙怒吟冲向何安雪，直接把他蓄势待发的一招剑气直接吞没，重重轰在挡在胸前的剑上。
这柄由闫震竹亲自锻造的神兵当场弯下一分。
何安雪一口气血直接喷出，苦苦支撑。
杨红牙拼了命前冲，誓要硬把这柄剑砸碎为止。
“刮大风！”
“刮大风！”
“刮大风！”
“刮大风！”
杨红牙似着了癫狂，一遍遍的挥剑，一声声的嘶吼。
也忘了这招其实有个雅致的名字唤作“游龙”。
似要把所有痛苦都发泄干净。
飓风不止。
何安雪的剑终于“叮”的一声蹦断。
杨红牙继续挥剑。
一旦人的宣泄口通过呐喊被打开，就如脱缰的野马难以停下。
杨红牙不停大声怒吼。
“叫你杀我！”
“叫你杀我！”
“我就是不死！”
“就是不死！”
“就是不死！”
……
不计其数。
杨红牙终于累的手臂发麻，颤抖不已，用剑支撑跪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
他狼狈的留下眼泪，边哭边笑，神情令人动容，他低头自言自语冷声道：“大姐，你说的苦中苦我尝了，接下来，该轮到我做人上人了！”
斩钉截铁。
到倒地前还心有不甘的何安雪再也起不来，衣裳破碎，整张脸被血染红，原本飘逸的长发劈头盖面。
何安雪哈哈大笑，面色讥讽，虚弱道：“就算你赢了我，红霞始终是废物，你再怎么样，也当不了真传弟子……”
“滚你丫的！”
杨红牙毫无怜悯，怒吼一声，竭力使出最后一剑游龙，何安雪直接被轰出场外，拖出一条十丈有余的路径，彻底死透。
其他剑坪围观的弟子被怒吼声吸引，回头望向这边。
何其惨烈！
杨红牙继而倚剑站立，漠视所有目光。
忽而，一朵紫莲高高飞起。
上面站立的，是天帝峰长老长孙太白。
众人皆第一时间抬头相望。
长孙太白沉声道：“东海剑坪，金鳞峰熬云放胜。”
“西海剑坪，黄庭峰赵玉溪胜。”
“南海剑坪，花药峰薛司南胜。”
“北海剑坪……红霞峰……杨红牙胜。”
哗！
红霞峰！？
赢了！？
那弟子什么来头！？
百年来都垫底的红霞峰竟然赢了！？
全场哗然！
也第一次，整个剑坪的人把目光都投在了杨红牙身上。
他有些不习惯。
叶青吒哈哈大笑，喝了一大口酒，飞升而起，不由分说托起杨红牙，说道：“我带你去峰顶紫气池。”
一剑两人，就此而去。
九重峰闫震竹咬牙切齿朝剩下的裴南斗道：“红霞，好，你们等着！”说罢甩手而去。
裴南斗笑嘻嘻道：“不送。”
红霞峰顶，高耸入云。
杨红牙第一次见过这样的光景。
以他的修为，是绝无可能御剑到如此高度的。
叶青吒潇洒飘逸，倒是第一次飞这么高的杨红牙有些心惊胆颤，叶青吒嗤笑道：“干嘛，做了内门，还怕高？”
杨红牙苦笑道：“第一次，有些不习惯。”
叶青吒摘下酒壶，喝了一口，气势风华，说道：“一个小小内门弟子，这么快就和两脉长老结了仇，怕不怕。”
杨红牙傻乎乎笑道：“以前说不怕自己都心虚，不过现在真敢说不怕了，谁来我就弄死谁。”
叶青吒冷哼一声：“自大。”
杨红牙应和道：“小师傅教训的是。”
叶青吒落井下石道：“先跟你说，虽然你胜了斗阵，但是也别对红霞抱太大期望，紫气池的紫莲就一朵，紫气光供着这尊菩萨就不够了，更别提给你淬体了，还有，洗髓心法，一概不会，灵丹妙药，一颗没有，八年后真传弟子斗阵只能全靠你自己，现在想拍屁股走人还来得及。”
杨红牙神色如常，轻声道：“娘小时候教过我，人生最无聊的事莫过于强求和奢望，比来比去，痛苦的还是自己，因为山外始终有山，当初能留在红霞我已很知足，八年后是死是活，我都感谢红霞授剑之恩。”
叶青吒没有说话，负手而立，背对着杨红牙，杨红牙看不到她脸上偷偷挂起一丝微笑。
杨红牙继而谄媚道：“再说，小师傅功力高深莫测，随便再教我一两剑，也够他们喝一壶了。”
叶青吒哼了一声：“那是自然。”
杨红牙嘿嘿一笑：“往后还请小师傅多多担待。”
叶青吒挑眉说道：“哦？还挺识相，以后的菜多做些新花样，还有那桂花酒也再酿上。”
“那是一定。”
……
到了。
红霞峰顶。
哪怕别人再怎么数落，杨红牙也忘不了眼前景象。
那是何等美景，相信再腹有诗书的国士，来此都找不到词语赞赏。
只见峰顶，是金镶玉堆砌而成的紫气池，硕大的藤蔓拔天而起，象征气韵的紫气在藤蔓上脉络清晰，孜孜不倦供养着那一朵唯一的紫莲，仙气潺潺流动。
气韵成天龙，微风变仙鹤，紫流化青鸾。
舞动九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