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是件大事，有体面的吃饭是件难事，起码在最近的南都就是如此。不知那个石姓学子如何劝说，几位世家学子纠结一番总算纷纷入座。
今天林默是主角，不过跟这几人似乎不太对路，他又不是乐于应酬的人。陈宪之平时也喜欢广交朋友，他又是东道主，所以只能由他来活跃气氛了。
“石兄，不介绍一下这几位朋友？”
望江楼的酒菜也是远近闻名，几位世家学子吃得那是相当满意，此时听见陈宪之询问，便各自自我介绍。
“在下水常春。”
“在下石敬崇。”
“在下火荣。”
“哦？”姜封听见几人介绍，语气颇有玩味的说道：“看不出来啊，几位居然都是四大世家出身，失敬失敬呐。”
陈宪之知道姜封这话可不是赞扬，只是其他几人对他不熟悉，自然也听不出什么，只当是口头寒暄，聊表敬意。
兴许是陈宪之和姜封两人相貌气质都算上层，或者是这顿酒菜很合胃口，水常青心情已经好转，听见姜封的话便放下筷子拱手示意，问道：“不知这位兄弟如何称呼？”
姜封很自然的拱手回礼：“鄙人陈封之。”
……
林默无语的跟陈宪之碰了一杯，看着笑眯眯的姜封，心想你又拿这套出来骗人。昨晚就觉得这人挺有趣的，刚好又跟宪之名字这么像，还想帮忙介绍两人认识，现在看来这小子分明就是直接拿宪之的名字改的。
陈宪之知道这是姜封不想表露身份，毕竟不是人人都像林默一样对身份毫不在意，当然，他也毫不在意，却只是因为他们两家原本十分亲密。圣人幼子那将来肯定是要封王的，这四大四家还真是不够看的。
世家之人取名字非常讲究辈分，姜封说这名字就是故意要让人误解，这以后在书院之中也方便一些。
“不知封之兄跟宪之兄是什么关系？”水常青顺着话题就往下问，他跟水长春便是族兄弟，石家两人也是，自然就往这边想去了。
这不马上就有人这么认为了？姜封很高兴的回道：“我们是族兄弟。是吧，宪之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陈宪之无奈的跟姜封碰了一杯：“好吧，封之小弟。”
今天是陈宪之专门为林默成人礼准备的酒菜，所以满桌菜肴都是林默平日里喜欢却又不能常吃的，林默非常满足，总算从疲惫之中解脱出来，慢慢也兴致高了起来，于是把酒杯一举，语气甚是豪迈，说道：“相逢即是缘，在下林默，今天就算是交个朋友，我敬大家一杯。”
以陈宪之对林默的了解，知道他说这话不是故意挤兑，是发自真心，所以当下举杯应和。
从入座到现在，几位世家学子便故意忽略林默的存在，便是给的陈氏兄弟的面子，共坐一桌已经是极大的忍耐了，朋友？你一个借机攀附权贵的小人有何资格跟我们成为朋友？
水常青刚要爆发，旁边石敬方咳了一声，顺势举杯说道：“好说。林兄请了。”桌下伸脚轻轻的碰了水常青一下。水常青极不情愿的把酒杯拿起，赌气般的一口闷了。
林默也不介意，交朋友真的是要看缘分的，他昨天跟姜封两句话就对上眼了，今天便能无话不说，这几位世家学子不乐意就算了，话不投机就不说了。
陈宪之摇了摇头，转而对姜封说道：“封之，这三天之后就是文试了，你准备得如何？这考试这一关各凭实力，我可帮不了你。”
“这你不用担心，别看我这样，平时还是很认真读书的，院试一甲那是十拿九稳。”姜封很是自信，家教严格，所以文试必优，血脉优良，所以武试称霸。
林默笑道：“封之，我很好奇，不知道你这不切实际的自信是哪来的，宪之就不必说了，听说今年木家那冰雪妖女也是报的南麓书院。”
“这不是刚刚好，宪之跟妖女争榜首，我屈居第三。”姜封不以为意。
林默呵呵笑道：“一甲榜首那是我的，宪之既然一直说她妖孽，那自然是木家妖女第二，宪之第三，只好委屈你去二甲了。”
陈宪之无语的拍了拍头，说道：“林默啊，其他姑且不论，经史子集，这文试共四科，我才很好奇，你这不切实际的自信又是从哪来的。”
林默很郑重的对陈宪之说道：“这就是你不对了，不是让你把那些没用的科目都取消掉吗？还留着害人作甚。既然这样那就算了，像我这种天才该走特招路线，不跟你们一群书生争三甲了。”
“废除科目这种气话就算了，谁让你平时不读书的？”
“谁说我平时不读书，不才小生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正史野史轶文趣事就没我不知道的，博古通今好吧。”
“然后呢？”
“于道家经典也是颇有建树，起码道德经我是熟得不能再熟了。”
“然后呢？”
“……”林默怒了：“我就一道士，又不做教书先生，懒得去记那些腐文僵文，我说你想法尽早废了这无用的几科才是正途，都是修行之人，也不嫌浪费时间。”
从刚才世家几人便一直听着，觉得他们之间的对话荒唐至极，很意外这陈氏兄弟竟然如此不知天高地厚，看来人以群分，会跟林默这种山野之人相交的看来也好不到哪去，说不定还是某富商暴发户的后人，毫无眼界，以为能修行会读书便自命不凡，院试一甲那是你们能奢望的？能考过院试，进了三甲那就是祖上积德，该好好去烧高香了。
水常青再也忍不住听这荒唐之语，嗤笑道：“山野村夫，无知小人，刚识得几个字便不知天高地厚，经史子集都没读透的人还妄谈一甲，我真是昏了头了才跟你们坐一桌进餐，南麓书院院试世家考生何其多也，世家底蕴又岂是你等井底之蛙识得的。荒唐，荒唐，石兄你不用再劝我，告辞。”说罢不理诸人，拂袖而去，颇为霸气。
林默丝毫不以为意，对陈宪之说道：“这话好像也把你扯进来了，我还以为他们认出你了才给你面子，看来这所谓四大世家也不过如此。”
“四大世家自然是有底蕴的，不过几个年轻人嘛，刚从家中出来，没见过世面也可以理解。”
这水常青虽然已经出去，可其他四人却还在场，听到陈宪之这句话当即哗然，水常春愤愤说道：“无名小卒谁人能知，看来家兄说得对，山野村夫果然是山野村夫，无知。告辞！”
“等等，”陈宪之叫道，“吃干抹净就想走人？是朋友自然是我招待，不过既然几位翻脸不认人，那就把饭钱结了。”
饭钱？石敬方摇了摇头，看来这次是他看走眼了，掏出一袋银子，也不清点，直接抛到桌上，说道：“多余的就当赠礼，告辞。”
嘿……这算什么，饶是以陈宪之还算不错的脾气也火了，直接大叫出声：“小二！你给我记下这几人，以后望江楼拒不招待。”
石敬方听到这话愣了一下，这时候叫小二是什么意思？只是这时也不好再回头，心想应该不至于，跟着几位同伴扬长而去。
“哈哈哈……”这是林默无良的笑声，“宪之啊，无名小卒啊，哈哈哈哈……”
“白瞎了我这一桌酒菜，亏我刚才还觉得这姓石的不错来着。”陈宪之被林默这么一笑就更郁闷了，“小二，把这桌撤了，重新换一桌上来。”
小二不是店小二，而是门口一直侯着的一位中年男子，闻言招呼几人，默默的把桌上剩菜撤了。
陈宪之对他说道：“刚才的不是气话，你给我记下了，还有，以后四大世家的人来我望江楼，价格一律十倍。”
“是。”小二也不多问，直接应下。
“还说不是气话，宪之，哪有你这么做生意的。”林默哈哈笑道。
“还不是你的错，他们好像来之前就跟你结下梁子了。”
“结梁子？本人表示不屑好吧，谁知道怎么回事？”林默说道，“他们没认出你这是事实，承认吧，书院大公子。”
“话说回来，特招的制度你确定今年还延续？我可是跟老道士打了包票的，别到时候你家陈院长不答应可就麻烦了。”
说到正事，陈宪之也回过神来，回答道：“这个你放心，我还特意找书院几位长老确认过，只要你经史子集有一科进了一甲，就可以参加武试，武试再进一甲，院试三甲榜单上就必然有你名字。”
“有就行，”林默的语气仿佛这两个一甲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就怕你今年胡闹不小心把这也改了。”
“什么叫胡闹，还不是你说的这是青史留名的壮举。”
“我也就是随便这么一说，谁知道你那陈院长还真有魄力。”
…………
已经离开望江楼的几名世家学子。
火荣：“姓陈，敬方你说会不会……？”
石敬方：“肯定不是，陈院长尊为圣师，何等人物，族中怎么会有这满身铜臭的商贾人物，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