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
蓬城市光闾镇还只是一座不起眼的小渔村,在这小渔村里,家家户户都洋溢着开心的笑脸。
人们可以为出去捕鱼丰盛归来的家人感到欢喜,也可以为自己子女孜孜不倦的在空地里戏耍童趣而感到快乐。
这里的人一直享受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大家本该其乐融融,可就在一个夜晚,一场罪恶的大火,把这座世外桃源给摧毁了。
徐阳修和石乐志的爷爷石越都是驱魔师,两家人也是世交,因为战争的缘故使得他们被迫逃亡到了这座渔村,并且成为了邻居。
当时驱魔师这个职业在小渔村里并不能成为谋生的技能,不过还好的是,战争过后,因为祖上留下的声望和人脉。
一些城里的有钱人会在逢年过节时找他们为家人驱邪庇佑,也或者家里有人过世了,要做法事时联系他们。
别小看这些差事,这可是收入颇厚,对小渔村里单靠捕鱼的渔民来说,简直是差天共地。
有时候或许哪家有钱人心情好,还多加点打赏,甚至能比得过渔民的一年收入了。
就在村里大火那晚,徐阳修帮城里一户有钱人家做完法事,揣着丰厚的酬劳,心情高涨的往村里走。
可临近村里时,远远的就看见了村里烧着熊熊烈火,冒起阵阵浓烟。
本来愉悦的徐阳修心情一下子跌至了谷底,心里忐忑不安,急忙加速往村里跑。
当徐阳修踏入村口时,身体忍不住颤抖了,渔村往日的样子早已不复存在。
此时的渔村变成了炼狱般的火场,很多民房都已经被烧成了灰烬,焦黑的躯体横尸遍野,惨不忍睹。
看到这一幕的徐阳修发了疯似的往家里跑,可现实是残酷的,他们两家也没能幸免噩运般的灾难。
不过上天还是对他们两家的功德给予了奖励,没有让绝望的徐阳修生无可恋。
徐阳修在两家相连的院子门口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石越。
此时的石越已经奄奄一息,怀里死死的护着两个孩子,一个是三岁的石乐志,还有一个是仅仅只有几个月大的徐月。
徐阳修快步地跑到石越身旁蹲下,托起了石越的脑袋。
“老石,老石,醒醒,醒醒啊……”徐阳修急促地大喊。
石越像是感受到了徐阳修的呼唤,眼睛艰难的眯开了一条缝,用最后一丝力气举起了右手。
“对……对不起……”
石越微乎其微的声音形同虚无,但这却是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一句话,只不过终究还是伴随着他举在半空中的手,一同落下了……
“老石……”
徐阳修紧紧地抱着石越,久久不能释怀……
人一出生,就注定已经开始迈向死亡,谁也不能违背。
无论死亡是否带来了惨痛,可生命仍在继续,即使那条坎坷窄小的道路容易让人跌倒,但千万别露出如同弱者般的悲伤,疼痛的最后不是落泪,而是坚强不息……
良久,徐阳修的心情稍缓平复,他轻轻地放下了石越的脑袋,看着刚才石越落下的右手。
原来石越手里紧攥着一本黄皮古书。
徐阳修把古书从石越手里抽出,他奇怪什么书能让石越要誓死留住。
等徐阳修看到了书名后,彻底呆滞住了,这是一本他今生碰都不敢碰的禁忌之书,“冥玉铜钱”。
火灾过后,徐阳修带着两个孩子去了城里,并在城里安了居,含辛茹苦的把两个孩子拉扯大。
二十年来,还有另外一件让徐阳修难以理解的事。
就是石乐志自从那场火灾过后,就再也没有哭过,无论是受了伤还是委屈,甚至有一次因为不听话,徐阳修狠狠的教育了他,他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
徐阳修把顶在自己额头的双手放下,睁开了眼,拿出了钥匙,打开了书桌最底下的锁,拉出抽屉,把那本变得更加泛黄的古书拿了出来。
徐阳修看着书上的四个大字,叹了口气。
二十年了,真的要来了吗?
徐阳修把古书放在了书桌一旁,拿出了笔和信纸,开始写着字……
他写完后,又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张银行卡压在了信纸上,起身把黄皮古书拿起,走出了书房。
徐阳修在自己的房间里简单的收拾了一会儿,背上了复古的绿色尼龙包,出了房门。
走进了石乐志的房间里,看着睡得不安稳的石乐志,摇了摇头,弯腰捡起了被石乐志踢在床下的被子,重新盖到了石乐志身上。
徐阳修看了石乐志良久,紧抿着嘴唇,心中纵然万般不舍,但也只能无言离去。
出了石乐志房门的徐阳修随后又进到了徐月的睡房里,徐月睡相显然没有石乐志那么不老实,娇媚可爱的脸庞上还挂着笑意,似乎梦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了。
徐阳修摸着自己孙女的小脑瓜,心中又是万般感慨,再次的叹了口气,忍痛转身出门,离开了驱灵居……
第二天早上……
睡得不安稳的石乐志早早的就醒来了,腹部已经没有昨晚那么疼痛,只是还有一点不舒服。
他起床走出了房门,看到了徐阳修卧室门没关,以为徐阳修也醒了,便向徐阳修卧室走去,他可还惦记着昨晚的一大堆问题呢!
可石乐志却浑然不知徐阳修已经离开了,他看到卧室里没有徐阳修的踪影,便以为徐阳修去了书房,随即又往书房走去,徐阳修当然也不可能在书房。
石乐志心里奇怪了,师傅一大早去哪儿了?平时很少早上会出门的,难道在卫生间里?
就在石乐志想转身去看卫生间时,眼角瞟到了书桌上的那张银行卡,底下还压着一张信纸。
此时石乐志有些好奇,很想去书桌那看看那张信纸到底写了什么,心里挣扎了小一会儿,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
石乐志去卫生间看了一眼,确认了没有人后,他本来好奇的心却变成了不安。
这么多年来,徐阳修早上都会陪着石乐志和徐月。
无论是让他们学习,还是讲授人生道理,又或者工作前的叮嘱,这些都让石乐志习惯了徐阳修在身旁,现在徐阳修忽然不见了,总让他心里觉得空空的。
石乐志忍不住回到了书房里,拿起压在银行卡下的信纸,默默的看了起来。
越看眉头蹙得越紧,越看心里越是慌张,最后只能紧紧地攥着信纸,呆滞的站在书房里。
石乐志虽然知道徐阳修是迫不得已,但心里仍然很不舍,自己还有一大堆的问题都还没来得及问,师傅就这么走了,真的走了……
徐月起床的声音让石乐志回过了神,他赶紧叠好信纸,装进了口袋里,急忙地走出了书房。
刚出书房时就恰好碰到从睡房里走出来的徐月。
徐月也看到了石乐志,开心的说:“哥,你这个大懒虫也能起这么早啊?”
石乐志只是简单的“嗯”了一声,他还没想好怎么跟徐月说。
徐月看到石乐志不太自然的表情,便对他挑了挑娇眉,声音低了些许,说:“怎么啦?爷爷骂你啦?”
石乐志心想着,师傅走了,月儿迟早都要知道的,还是长痛不如短痛吧!
他有些艰难的开口说:“师傅,他走……走了。”
“走……走了?什么走了?”徐月的声音提高了几个分贝。
突然“啊”的一声,冲进了书房,发现里面没人后,心情好像缓和了许多。
“哥,你瞎说什么不吉利的话,书房没有人啊!”
原来徐月以为石乐志说的那个“走了”是指徐阳修去世了。
石乐志解释说:“不是那个走了,是离家出走的那个走了。”
徐月又“啊”了一声,看这石乐志怀疑说:“离家出走?爷爷多大年纪了?还玩离家出走啊?我不信。”
石乐志看着一脸不相信的徐月,顿时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只能无奈的说:“我说真的,你爱信不信。”
说完便走到了客厅的沙发上郁闷的坐了下来。
以徐月对石乐志的了解,知道他这个表情下肯定不会欺骗自己,便急急忙忙地跑到石乐志身旁坐下。
徐月摇着石乐志的手臂,撒娇的说:“哥,爷爷为什么要离家出走?他就剩下我们两个亲人了,他要去哪里啊?”
石乐志一看到徐月撒娇的模样,就毫无免疫力,只能敷衍徐月说:“我也不知道啊!你问我,我问谁呢?”
徐月继续地摇着石乐志的手臂,撒娇的语气带着沙哑,说:“我们去找他好不好?我不要失去爷爷。”
石乐志说:“月儿,你先不好难过好不好,这人海茫茫的,我们一时上哪里去找呢?”
“你当然不会难过,你也不懂难过,可我就你们两个亲人,失去谁我都很难过,我不管,你去不去?不去我自己去。”徐月任性的发起小脾气。
看着徐月对他连撒娇任性都用上了,石乐志真的于心不忍,他说:“好好好,哥陪你去,可问题先去哪里找呢?”
徐月抬起小脑袋,像似在想事情,没过一会儿,便认真的说:“嗯……前些日子我进书房的时候,看到爷爷在看华夏地图,我偷瞄了下,好像标记了几个地方,我一时记不太清,但我印象里记得有四山,不如我们先去四山找,好不好?”
“四山?四山可是一个省啊!”
石乐志有些无语,四山省比蓬城市大了不知多少倍,就算有心去找还不一定是,不是说还标记了好几个地方吗?
可是徐月又用她水灵灵的大眼睛瞪着他,说:“你去不去?”
其实石乐志还是有些心动的,毕竟是自己的师傅,而且也是世上唯一的两个亲人了,就算有一丁点线索也应该去找,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给师傅带来不方便。
石乐志挠了挠头,说:“万一师傅回来了看不到我们怎么办?”
徐月眨着媚眼说:“我们可以留张纸条给他嘛!如果他回来了就可以打电话给我们啊!”
“好吧!”石乐志彻底被打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