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的马蹄声缓慢而沉重,冷风刮在身上,飞羽感到浑身发冷,不觉紧了紧身上的外衣,扯住缰绳向前行进,不知不觉又一次走神了。
他们离开黄山已经快十日了,换了好马,如今已经接近大秦的边境了,其间飞羽是过得毫无知觉的,等他反应过来已经快要看到长城的影子了。十天,按时间算,天明他们也该到达桑海左右了。
想到这里飞羽忽然回了神,转过头看着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自己的另一匹马,马上的人正在闭目假寐,也只有他们这些常年在马背上讨生的人才能如此。想到这次来北方的目的,飞羽仍觉得难以置信。
仿佛察觉到了飞羽的视线,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有神地看着飞羽:“怎么了?快到了吧。”
“嗯。”飞羽答话,转过身去,“已经快到长城附近了。我们也不用骑马了。”
“其实你可以不用去的。”
“我不是为了你。”飞羽缓缓说着,翻身下了马,距离自己上次来北方都过去好几个月了,北方已经越来越冷了,按照季老的说法,再晚来一会儿估计就能看到漫天的鹅毛大雪了,那可是樱漓一直想要看到的景象,可惜,这次不能带她一起。
将马牵到一旁,这种被人驯养习惯的马匹是不会自己跑丢的,现在不能骑马了,它们也会自己回到原驿站去。
看了看另一人,飞羽补充道:“我现在还在怀疑你是姬元谶的真实性,你有不得不来的理由,我也一样。”
那人从马上翻身下来,赫然是季老,也就是青云子所说的,姬元谶。至于他们如何认识的,飞羽不得而知,但姬元谶会听青云子所言前往北方,想来也和自己差不多,他也就懒得再询问。
季老看着飞羽,这一路上飞羽基本都在走神,按理说这北方一行真正有危险的不该是他,和飞羽向着长城步行而去,季老忍不住说道:“别再走神了,别忘了你还要早点回黄山去。”
一阵沉默。
季老翻了个白眼,一路上都这样,连话都听不进去。正想不再搭理他时,却听见飞羽忽然说道:“我希望是你。”
“什么?”
“这次,是我送你来的,那么回去的时候,我希望是你送我。”飞羽看向季老,涣散的眼神消失不见,灼灼地逼视着季老,“你还能回去的吧。”
季老一愣,一时间却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你想好了吗?就算你是姬元谶,可你要如何阻止孤风?如今整合三军的映月军不输当年,你能做什么?更何况还有蒙亲王虎视眈眈。”
“你也猜到了吧。”
飞羽点了点头,但眼神却依旧坚定,“放心,我会让你活着回去的。”说着飞羽从怀中掏出了一个锦囊,递给了季老,“这是青云子前辈给我的,他说到了最后关头你会需要它的。”
季老只觉得喉结一阵嚅动,看着飞羽的眼中充满了不解,话到嘴边却不知该说什么,连最简单的疑问都问不出来,那眼神是不会骗人的,事到如今还会有人在乎自己的死活,这条命也算值了。
“你在想什么?”飞羽问道。
季老摇了摇头,“有些事不是你能制止的。”
“自然,我也不是神。”飞羽耸了耸肩,“但是,我总能给你一点帮助吧,我们先上长城吧,也许事情还有转机。”
“好。”季老点了点头,究竟该不该这样决定,他还需要进一步的确认。
飞羽了然,伸手一招,雪灵鸟便落了下来,他将天梦护腕交给了樱漓,雪灵鸟自然要跟着自己了。看了看季老,“你能上去吧?”自己可不想带着这样一个大叔,而且雪灵鸟力气再大,季老不懂得轻身之法它也承载不动的。
“自然。”季老说罢已经向着长城走去,飞羽笑了笑,单手抓在雪灵的脚爪上,升入了空中,以二人的实力,不远处的守卫自然什么也没能注意到。
至于天梦护腕的主人,樱漓此刻正和天明,盖聂一道动身前往桑海,端木蓉尚需养伤自然还是留在黄山等着他们。
对于飞羽不愿自己跟着去北方樱漓是深有怨念的,按季老所说,北方的雪她还没见识过,可飞羽非说她才伤愈不久,坚决不同意她跟着去。无奈她只得和盖聂他们去蜃楼了,本来飞羽连这个都反对的,但见她真的生气了也只得答应。
一行三人向着桑海前进,他们并不打算进入桑海主城,墨家的据点在桑海靠近海岸的密林山区里,他们只需要直接去那里,然后想办法登上蜃楼就是了。
进入密林没多久,却见官道上驶出一辆马车,三人连忙让开了路,但马车却在他们面前停了下来,樱漓不解,待看清驾车人的面貌时又是一愣,天明更是直接出声表示了自己的惊讶:“三师公?!你这是要去哪儿?”
马上上的正是张良,他只是淡淡一笑,显然对于三人的出现并不意外,看向了后面的盖聂:“盖先生可是要去墨家据点?”
“正是。子房这是要远行?”
张良笑笑,道:“再过两日,嬴政的车队就要经过博浪沙,墨家朋友们打算在那里动手了,盖先生可以去和他们详谈。桑海事了,子房确实想外出游玩一番,如此微末志向,让诸位见笑了。”
“三师公你真要走啊?”天明忍不住问道,“你那么聪明,为什么不和小高他们一起对付嬴政那个坏蛋呢。”
在天明看来,在小圣贤庄求学这段时间也就颜路和张良两位师公对自己真的好,上课也从不因自己笨罚自己,张良还经常带自己出去玩,帮了自己好多次,如今张良要走,难免会有些不舍。
张良浅笑,道:“天明,这次去蜃楼,你会有所收获的。”
“你是说?”
“这次你会将月儿找回来的。”
“真的?!”天明顿时瞪大了眼,惊喜万分地盯着张良,片刻后又显得有血沮丧,“月儿在蜃楼上我知道,可我还不是坏女人的对手,月儿也不记得我了。”
张良自然知道这些,对天明勾了勾手,道:“你过来我告诉你救月儿的方法。”
天明惊喜万分,连忙凑了上去,“谢谢三师公。”
待听清张良所说的话,天明一脸不解,显然不敢相信。
“到时自会见分晓。”张良摇了摇头,笑道:“如此,你又欠我两个人情了。”
“啊?一次两个?”天明一愣。心下一算,自己已经欠了三师公四五个人情了好像。
张良不再搭话,看向了樱漓,“樱漓姑娘,好久不见。”
“嗯。”樱漓点头,问道:“张良先生,马车里面的是若兮姐姐吧?”
张良点了点头,不等他说话,马车的帷帘已经被拉起,一身淡绿色宫裙的若兮探出身来,看向樱漓三人,露出浅浅的笑容,但却只是和樱漓打了声招呼,“樱漓妹妹,怎么不见飞羽公子?”
“他去北方了。”樱漓说道。
若兮听后却是一愣,和张良对视一眼,又看向樱漓,上下将她打量了一番,看得樱漓浑身不自在,忽然只见若兮笑了,道:“原来妹妹已经治好了疾病,真是恭喜。”
“嘻嘻,姐姐还是这么聪明。”樱漓笑道。
若兮不再言语,张良接话道:“既如此我们就先走一步了,樱漓姑娘,见到飞羽公子便请传达我二人的问候,此一别,只怕相见也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