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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二十二、琴音

张良出了前门,正见右侧树下果真立着一位姑娘,却正是之前胜七遇到的那位,张良笑了笑,举步走上前去。

这女子见张良走了过来,也不急不缓地迎上了几步,若是只在原地等他走近,那真是有些失礼了。女子行了个简单的礼,温声道:“这位便是张良先生吧?”

“正是在下。”张良回以一个标准的儒家手礼,抬眸问道:“想必就是姑娘解了我小圣贤庄此次的危机,张良在此谢过了。”

不过,张良只看一眼便明白,这姑娘一身打扮当是个贴身丫鬟,所以出手相助也该是有人背后指点,果然,对于张良的道谢,这姑娘并未接受,反而微微摇头道:“小柔此次行事全是托主人吩咐,主人想请先生前往一叙。”

张良微微颔首,当是如此。于是伸手做请状,“如此便烦请小柔姑娘带路了。”

蜃楼之上。

昨夜驾驶白虎躲过公输家族机关兽追击却误打误撞闯入蜃楼的三人,此刻正在这诺大的走廊里来回打转。走廊曲折蜿蜒,房间布局星罗棋布,犹如一座巨大的迷宫,旁人进来,只怕个个都会迷失其中。再加上不断有秦兵来回搜寻,在这里行走,实在是危险之极。

不过这三个年轻人却是走得颇为轻松,既未与秦兵相遇,同时七拐八拐之间竟似已经掌握了这迷宫的路线,看他们的行径,这应当是归功于走在最前方的那名少女。

而走在最后面的正是天明,现任墨家巨子。一双大眼警惕地看向四周,以备不测。但显然还是冒失占了多数,冷不防脚下一滑,竟是直直朝前方的人扑了上去。

少羽迅捷的转身,一伸手将天明直接提了起来,把他推到了前面,看着他的眼中满含无奈:“我说小子,你是断后还是搞偷袭啊?你呀,还是走在前面吧!出了事,我还能保护你。”

天明一瞪眼,鼓着腮帮子道:“那好吧,大哥我就给你一个表现的机会。”

“你这小子!”

“嘘!”前方的少女忽然止住身形,制止二人道,“前面有人来了。”

三人连忙齐齐贴近了墙面,远远地盯着前方的拐角,只见从那边走出几个人来,正是月神,星魂还有大司命。

“是那个会妖法的怪小孩和坏女人!”天明一眼便认出来了,当看到月神更是禁不住咬牙切齿,“还有抓走月儿的紫衣服的怪女人!”当初在机关城,月神现身将高月和幻音宝盒一并带回了阴阳家,以天明的实力根本无法阻挡。此刻再见,自是激愤万分。

少羽相比天明毕竟要沉稳几分,伸手按住了天明的肩膀,低声道:“别冲动,以你我的实力,他们中任何一个人都是对付不了的。不过星魂和大司命已经回来了,那据点那边到底怎么样了?大家现在也不知道情况如何。”

到底是成功脱困了呢,还是说众人都被俘虏了这还不好说。毕竟大家中了尸神咒蛊,内力尽失,实力大为下降。天明也反应过来了:“对啊,大叔!也不知道大叔还有小高他们怎么样了。不过大叔那么厉害,肯定会没事的。”

天明口中的大叔便是指盖聂一人。

正在这时,星魂猛然向三人这边看了过来,少女眼神陡变,拉着天明少羽向后急退。星魂却只是盯着那边看了片刻,便收回了视线,不由冷笑一声道:“看来蜃楼上也来了一些不速之客。”

“无妨。”月神只是淡淡说了一句,看了星魂一眼,“星魂大人的伤已经无需我再帮忙了,那我便先回去了。顺便奉劝星魂大人,最好听云中君所言,这段时间少与人交手为好。”

“哼,有劳月神大人费心了,慢走。”星魂转过身对大司命道,“我去将军府一趟,那边交给你了。”说着向身后那个角落看了一眼。

“明白。”大司命点了点头,径直向方才天明三人躲藏的地方走去。

张良此时却是不急不缓地跟在小柔姑娘身后,走了约摸半个时辰,小柔将他带到了山前一处别院门口,张良不由观赏一番,山前景美如画,院落不大,但布局却整洁大方。后院成片的白色映入眼底,居然是栽满了雪枫树。这种生长在西南高地的树种极为罕见,花开胜雪,美不胜收。但在中原不易成活,见到一两株已是少有,这里居然栽育出了一片树林,当真叫人惊奇。看来这院落的主人倒是个颇具雅兴的人。以前竟都没发现还有这么个好地方。

二人并未从前门进入,又穿过了一条青石长阶,小柔将张良带到了后院,近距离看到那满园的雪枫花近在眼前,一股淡淡的花香也飘传开来,使得人不由得心情舒展,陶醉其中。

小柔在后院门前站定,转身对张良道:“就是这里了,先生请进吧。主人就在里面。”

“多谢姑娘指引。”张良迈步进入园内,雪枫花香更浓了一点,但却一点也不令人反感。花开正盛,香气却是清淡适宜,这正是雪枫独有的特色。张良向前行了几步,便听到了一阵深沉悠远的弦音,清和淡雅,意境悠长,与这满园花开,清香流转的画面可谓是相得益彰。张良不由得停下了脚步,细细地体会着这琴声中的蕴味。

这支琴曲,弦音朴实而低缓,让人在沉静旷远的音声中由躁入静,,进而物我两忘。淳和淡雅,清凉绵远,哀而不伤,怨而不怒,温柔敦厚。张良闭目静听,便似置身于小桥流水,花开满园的诗画美境之中。而这支曲子,中正平和,也正和儒家不追求声音华美富丽的外在效果的提倡切合,张良细细体会,更觉回味无穷。以至琴曲终了,余音还未在耳边消散。

“一曲杂音,让子房见笑了。”

悠长如天籁一般的声音划破了静寂,随后消散在这一园花香中,清冽中带着几分恬静,张良回过神来,顺声音望去,正见不远处树下坐着一名抚琴的女子,看清那摸样,张良也说不出那种熟悉的感觉。

女子不过双十年华,肤白胜雪,衬上一袭白纱裙便似这雪枫花的精灵一般,月白色的腰带凸显身姿曼妙有致,青丝如瀑,服服帖帖地垂直于腰际,偶来几丝微风拂过,带动额前几缕发丝舞动,更是宛若天人。素颜朝天却掩不住倾城之姿,流转星眸更是顾盼生辉。红唇间漾着一抹清浅淡笑,那一瞬,她便仿佛画中人一般,成了那一处最美的风景。

张良禁不住多看了几眼,却是更觉得有几分熟悉。片刻后便将视线移向了她身前的长琴。伏羲式长琴,以筋丝为弦,刻桐木为琴。琴长三尺六寸,琴体偏厚,下部方平,上部则是弧状凸起。与通常所见五弦琴不同,这琴独有七弦。还有着更为罕见的冰裂断纹。这琴......

“一曲南风,传尽天地之音,曲通太古,松沉旷远。听闻此曲,子房荣幸之至。”张良正视女子微微笑道。

女子缓缓站起身来,星眸紧锁张良,满含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多年不见,你却也懂得夸人了呢,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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