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分分秒秒流失,飞羽都说不清二人对峙多久了,他懒懒地靠在树上,不过仍目不转睛地盯着这两个男人。
已经僵持够久了!这一剑,卫庄更胜一筹。只见他的唇角勾起一抹轻笑的弧度,终于缓缓说道:“很好!没有了渊虹的你还没变成一个废物。”他的目光触及抵在胸口的木剑,仅凭一把木剑倒不稀奇,他清楚盖聂的实力,不过他更清楚此刻的盖聂却是没有内力的。恐怕这也是他这一剑没有完全斩下去的原因。
盖聂丝毫没有受架在脖颈上的鲨齿影响,他只是平平地望着卫庄,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沉稳,又颇有磁性,“剑,不是剑客的全部。”
“是吗?”卫庄冷笑道,“再进一步,会有什么结果,你应该更清楚。”
盖聂沉默半晌,道:“不过是一死一伤的结局。”
死的那个,将是自己!盖聂盯着卫庄,从十三年前拜入鬼谷一脉,二人便成为了彼此一生的对手,为了追逐那个强者的梦想,他们都不肯服输,不愿低头,卫庄是他这一生所见的武学奇才,只可惜,从一开始便已注定,二人的路不尽相同。
僵持的格局已经打破,墨家众人都捏了一把汗。不禁暗想,刚刚才从星魂的危机中走出,卫庄的流沙偏偏拦在这里。当初正是卫庄率人攻破机关城,巨子燕丹也是间接死在他手上。而今再遇流沙,失去了内力的他们根本毫无反抗能力。不过奇怪的是,他们不明白卫庄明明占了优势,为何却不动手。他可不是那种会追求公平对决的男人。
看着墨家几人大有拼死一搏的气势,尤其是那个一身肌肉的大个子和手缠绷带看上去有些散漫的青年表现的更为强烈。飞羽反观其他几人,逍遥子一代掌门,自然处变不惊,那位白发的蓝裙美女紧挨着中间这一男子站着,而这人也是墨家几人中最镇定的一个。
身躯凛凛,相貌堂堂。服色白皙,五官清秀中带有一抹俊俏,帅气中带着一丝温柔。他身上散发出一种复杂的气质,略显清冷孤傲,但又不至于拒人千里。乌黑的长发一泻直下,很奇怪的,寻常男子披头散发总免不了几分疏狂意味,可唯独他这样反而清雅以极,并无半分散漫。飞羽甚至觉得天下英俊男子合该都似他这样披散长发。正是这个有着几分文秀气质的男子,此刻显得极为镇定。
飞羽心中暗想,这男子应当是这几人中的核心人物了,看摸样,该是墨家的高渐离,不过似乎没有传闻中那么孤冷。
发觉飞羽打探的目光,高渐离看了飞羽一眼,转而视线又移回倒中间,心中不由分析着现在的局面。刚刚出现的这个青年身法极快,似乎又是流沙的熟人,这样一来,局势更是对自己这边不利,现在,唯一的变数应当就是忽然出现在此的张良先生了。
高渐离静静地看着张良,但张良自始至终都只是在观望,未曾插过一句话,也没人知道他的来意。
听了盖聂的话,卫庄淡淡地笑道:“时间似乎快要把你磨平了啊。既然你已经看明白了,那么..”说着,他袖袍下的右手微微一动,作势便要将鲨齿进一步挥动。
众人神色一凛,卫庄终于要动手了吗?
“就到这里吧!”忽尔一道清脆干练的声音插了进来,众人齐齐望去,正是张良,只见他向前一步,直直地盯着卫庄,“现在还不是见生死分晓的时候。”
同一时刻,相隔数里的海边,蜃楼之上。
蜃楼,本身便相当于一座海上城市,其内布置富丽堂皇,房间星罗棋布。又更像是一座迷宫,很容易便会迷失其中。
大司命肚子走在回廊里,脚步轻缓,步伐却是不慢,她行到一处房间门前,却并未开门而入,只是立在门外。
“什么事?”房间内传来一声清冷的女生询问道。
“月神大人,云中君请您过去。”大司命恭声答道。月神,帝国护国法师,也是阴阳家仅次于东皇大人的人物,实力更在星魂之上,面对她,大司命自然是恭敬地很。
半晌,门缓缓开了,走出来一位身着淡紫色法袍的女人,紫色的长发柔柔地搭在身前,一条绸带遮住了双眼,似是暗含以心观物的意境,更添了几分神秘气息。这正是月神。大司命连忙躬身行礼,同时向屋内瞄了一眼,方桌前端坐的那个女孩正是月神从机关城带回来的人,阴阳家数百年来探求的秘密便寄托在她身上。
月神出了房间,轻轻地将房门带上。大司命忙收回眼神,月神已经向另一边走去了,她急忙跟了上去。
“出了什么事?”月神问道,云中君可是很少会让人帮忙啊。
“星魂大人这次外出受了重伤,云中君正在为他治疗,需要大人您帮助。”
密林之中,面对张良的出声制止,卫庄手上的动作却是丝毫未停,只不过,与此同时,盖聂也动了。众人俱是一惊,盖聂果然是没有放弃。是了,作为剑客,放弃二字对他们而言是不存在的吧。
然而,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的是盖聂的木剑并未刺出,而是迅速地收回到了背后,同时,卫庄的鲨齿在空中划过一道赤色的流光,也收回了鞘内。
两个人,居然同时收手了!
彼此各自收剑的两个人,同时后退了一步,拉开了距离。“为什么?”盖聂出声问道。他可以判断出卫庄的动作,却不明白卫庄为什么这么做。
卫庄长袖一甩,转身向回走去,冷哼一声道:“现在的你,不配让我亲自动手。”
“混蛋!太狂妄了!”盖聂身后那个背负大铁锤的大个子忍不住出声喝道,“若是他没有失去内力,你能赢吗?你这混蛋!”
卫庄理都没理他,已经走到了流沙众人身前。盖聂望着卫庄的背影,他明白,他所认识的卫庄不是因为对手失去内力就会心慈手软的人。那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对面的赤练冷笑一声,道:“捡了一条命还不高兴?你们应该好好感激卫庄大人才是。”
高渐离却忽然出声问道:“卫庄,你到底想干什么!”高渐离生性孤冷,但是其实个性极为强烈,而他对于卫庄,仇恨程度丝毫不低于其他几人。
“干什么?”卫庄语气淡然地说道,“弱者没有资格质询强者的决定,即便是废物,也总还有它的利用价值,我允许你们活着,但是,别挡我的路!”
说着,他忽然停下了脚步,出声道:“子房!现在这种情形下,都自顾不暇了,你居然还有闲情来这里,就是怕我真的下手吗?”
张良脸色变了变,张口欲言最终却也未能说出一个字来。卫庄拂袖而去,头也不回地带着流沙的人便离开了,众人都难以接受,流沙竟会这么轻易放过他们。
盖聂沉默良久,忽然道:“小庄,你..”
卫庄顿住了身形,片刻后才答道:“你做出的选择是什么?你自己都忘记了吗,师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