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日子对于乔绾和吴叔叔一家都是煎熬。妈妈在医院已经进行了几次的化疗了,头发也掉光了,乔绾看着她经常是吐得翻肠搜胆,缓不过气来,自己却只能在一边看着,无法替她分担哪怕一丝一毫的痛苦,心里难受得几乎要死去。
过了一段时间,乔绾妈妈就嚷着要出院,这地方光会坑钱!不会治病!乔绾和吴叔叔好说歹说都劝不住,她铁了心不呆这儿了,一心就要回家去,乔绾他们拗不过她,只好办了出院手续,带着她回家了。
究竟手术还是没有做,一方面说是肿瘤太大了,另一方面也是没钱,吴梦蝶读书要钱,她还有个弟弟每个月都要给抚养费,话里行间,听得出吴叔叔不太愿意没有希望的盲目往水里扔钱。而乔绾妈妈的钱估计早就贴补他们家贴补干净了。乔绾没有工作,没有收入来源,妈妈住院治疗的一切开支费用大部分都是吴叔叔出的,他工资也不高,维持一个家已经捉襟见肘,现在又多了一笔额外的开销,更是雪上加霜了。他整日里要上班,一下班就急匆匆的跑回来看她们,坐不了多久又回去加班了,忙得后脚跟不上前脚,形容竟憔悴了不少。若不是见他这个时候还记得些鞍前马后,乔绾说什么都不会放过他的。
开了些药回家,妈妈经常痛得睡不着觉,乔绾看着真的只能干着急,她不敢当着她的面流眼泪,晚上就偷偷的躲在被子里哭,经常哭着哭着天就亮了,一整夜就过去了。她恨自己没用,恨自己给的关爱太少,她还没有准备好,她不知道意外说来就来。
这天早上,乔绾去她妈妈房间里,瞧着她妈妈精神竟好些了,没让她下床,就让她躺着休息,熬了点白粥让她喝,竟也喝了好大一碗。她叫她:“小绾,过来!”,乔绾就走过去,搬了个凳子在她床头边坐下。
她妈妈的脸瘦得腊黄腊黄,却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她伸过手去摸乔绾的脸,乔绾就凑近点让她摸,她又拉着乔绾的手,细细的看她的掌纹,看了一会儿,忽然“噗嗤”一声笑了,说:“你这孩子居然是个断掌,我记得以前你小时候不是这样啊?”
乔绾也陪着她笑道:“妈,你看错了,不是断掌,只不过是那两条线挨得近。”
“哦,是吗?我说呢,我眼睛也老花了…”她妈妈咕哝道,想了一会儿,好像突然记起了什么事,又问道:“为了我,你特地跑回家来,你公司里批了你多长的假啊?从你回来算算快一个月了吧,公司不催你回去?”
原来妈妈并不知道她已经离职了,也是,自己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没事儿!”乔绾大声说道,“你重要还是公司重要啊?等你病好了,我就回去了。”
妈妈微微笑了一下,说:“我觉得好多了,今天也不痛了…“,她拍了拍乔绾的手,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行!那你就再多陪我两天吧。”
大学校园里,杨琢心看着他那本毕业证书发呆,夏日炎炎的,他就坐在绿**边的长椅上,一动不动,跟失了魂似的。
赵凝玥远远就看见他坐在这里,于是小跑着过来,站在他旁边,见他仍然低着头,好像没有看见她一样,她心里一气,便也紧紧的挨着他身边坐下了。
杨琢心这才发现身边多了个人,扭头一看,居然是赵凝玥,条件反射一般的立马起身就走,跟见了什么脏东西似的。赵凝玥见他要走,连忙起身,叫道:“杨琢心,你给我站住!”
听到这声喝令,杨琢心才终于像回过神来,知道自己现在在哪?在做什么?他停住了脚步,赵凝玥追了上来,在他面前站定,小脸气得通红,“你什么意思?就这么膈应我?见了我就跑!”
杨琢心没有说话,赵凝玥更生气了,可是却拿他毫无办法,只得自己闷了一回,又说道:“自从那天晚上之后,你就没理过我,我连你的人都找不到,现在终于见到你了,你却像躲债一样的躲着我,我问你,你让我怎么办?”赵凝玥越说越委屈,两眼竟然泛起了泪光。
此时杨琢心心里乱麻一般,全是结,怎么解都解不开,“凝玥”他终于长长的吐了一口气,说道,“都是我的错,是我对不起你…”
赵凝玥越发眼眶红了,“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只希望你不要那么自责,这并不是你强迫我的,是我自愿的,如果可以,也许你可以试着接受我…”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杨琢心仍旧意气消沉,她可以原谅他,但是他却原谅不了自己。
赵凝玥沉了下眼皮,两只手紧握成拳微微的在颤抖,她换了语气,冰冷的说道:“你还是忘不了她是吧?”
她看见杨琢心眼眸里默默的燃起一道亮光,而后又随之黯然消逝。杨琢心仍旧没有说话,她点了点头,认命一样,眼神里尽是凛冽,继而说道:“其实我找你不是为了我自己,而是我不希望我肚子里的孩子一生下来就没有爸爸。”
“你…”听到这话,杨琢心如同五雷轰顶,一瞬间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眼前赵凝玥的脸越来越模糊,就只见许多圈儿不停的转啊转,他呆立了半晌,直到赵凝玥拉他,他才有些反应。
“你是说…你怀孕了?”杨琢心心虚得如同犯了弥天大罪,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摸额头,却发现自己的眼角竟然湿润了。
赵凝玥盯着他怔怔的看了会儿,点了点头。杨琢心薅着自己的头发,痛苦不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怎么会?怎么会…”他不停的念叨着。
赵凝玥就这么看着他原地打转,他脸上尽是隐忍,尽是绝望,他是不是一想到要和自己绑在一起,就生不如死?
过了好久,他把自己折腾得筋皮力尽,才拼命把自己的理智拉回来,转身对着赵凝玥,红着眼看了她许久,开口说道:“对不起,让你受苦了…咱们…咱们结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