鼯鼠长得有点像松鼠,最大的特点就是前后肢之间连着肉质薄膜,可以从高处滑翔到低处,但菲律宾鼯鼠体型大,性凶猛,并非只在菲律宾才有,冲绳靠南部的岛屿上也有分布。怪不得安小姐想带它上船人家不让,这玩意还没听说被驯养成宠物的,肯定是野外直接抓来被这位小姐买了,她还以为是多可爱的小动物呢!
鼯鼠缩在衣柜上紧张的看着我们,我气得肠子都青了,只不过现在没功夫逮它。吊灯没了,房间里顿时暗了下来,只剩几盏壁灯还发着光。我和索然借着这点光搜检了一下吊灯,没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难道我猜的不对?这时那只鼯鼠又往外一跳,滑翔到房门的墙边抓住一只壁灯,又跳到卫生间里去了,估计是想往外跑,结果门外有看热闹的人堵着它,只好转了方向。
我看看床那边,小仙和两个服务员都伸着长了脖子看这边,我吼道:“你们看好安小姐,别让她再折腾。”
小仙低头看看,说:“没事,她现在呼吸很平静,已经睡了。”
睡了?那也就是厌胜的作用消弱了!可我们只拔除了两枚镇物,那一枚最厉害的天骨还在呢,这煞局不能算破了啊!难道--------
我跑到卫生间门口往里一看,这卫生间足有十五平米,那只鼯鼠正蹲在淋浴的莲蓬头上。我赶紧把卫生间的门关上。索然跑过来问怎么了,我说:“我想得太简单了!”索然一脸不解,我只好解释:“一开始我没觉得这是什么高深的厌胜,能把安小姐弄成这样完全是因为镇物厉害。现在看来不是这样,凶手比我想像的高明得多,他把两种厌胜合在了一起,设了一个全新的布局。我猜,这只鼯鼠就是第三个镇物!
这种手法在厌胜术里称为‘游龙’,就是将活物设为镇物,又或者将镇物藏在活物体内,以后一种情况居多。这样布设厌胜当然很有缺陷,因为对事主的影响是短期的,游龙一旦离开或死亡,那影响也就消失了。然而正是这样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优点,比如布厌者有能力让厌胜在短期内就能对事主形成足够的影响,之后游龙即使被发现,在事主眼里,也不过是一只老鼠,一只蝙蝠,一窝白蚁,或者是它们的尸体,事主绝想不到有人在害他。
我猜测,凶手是临时起意将鼯鼠做为游龙来用,因为这只鼯鼠是安小姐带上船的。情况可能是这样:凶手正在想那枚天骨要设在哪里时,恰好看到了这个小畜生,凶手便将天骨塞到草霉里喂它吞了,然后把它从笼子里放了出来,这小畜生本来就生活在树上,自己会拣高处爬。”我是边想边说的,说到这里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分析很有道理,那接下来要做的,就是把这只鼯鼠宰了!
这反而成了最难办的事了!
我自从经历过老庙山事件后,胆子可没以前那么大了,去菜市场看到杀鸡的都有点发毛,之前跟海叔抓双尾血螈的那一幕,已经成了我做恶梦时经常出现的场景,让我自己杀生,我真下不去手。
索然看我面露难色,一声不吭就进了卫生间,然后把门关上。我正纳闷他要干嘛,就听到里面一阵扑腾,又有动物的尖叫声传出来,我正想该不会--------“嘭“的一声,卫生间的门从里面被猛撞了一下,我看到一个模糊的鼯鼠影子贴着门玻璃掉下去。我正想进去,索然开门走了出来,看到我正诧异的看着他,他伸出沾满鲜血的右手,张开手说:“我想看看所谓的天骨到底是什么。”
我看到他的手心里有一颗沾着血的细长牙骨,形状很像人类的尖牙,但至少有四公分长,这种长度不可能属于正常人类,让我想起了好莱坞电影里的狼人。
索然说:“我在读人类学的时候,还辅修法医人类学:前两颗牙骨可以肯定是人类的磨牙,但外形比较奇特,还不能确定是哪一颗磨牙。而第三枚牙骨太违反常理,目前无法确定属于什么种属的动物。”
我不由对眼前这个书生面孔的人另眼相看起来,看着索然那么坦然自若的表情,感觉他做刚才的事就像从书架上拿了一本书,我很想问那只鼯鼠的尸体是怎么处理的,犹豫时他已经把牙骨放到我手里了,说:“和那两枚放在一起保存好,以后有机会要拿去化验,目前,暂且称它为‘人鱼镇骨’吧。”然后去找纸巾擦手了。
我郑重的掏出一张符纸------那是海叔按真正的道家秘符画的,将三枚牙齿包好揣进兜里,索然看我这样,撇了撇嘴,我明白那是礼貌的表示不屑。
我们返身走到小仙那边,我看到安小姐正气息平和的睡着,便放了心。小仙问:“厌胜-------破了?”我点点头。小仙一脸恐惧的神色:“卖糕的,你没看见刚才那情景,我正按着她的头,就是你们在那边折腾的时候,我看到她长叹了一声,就像是把憋在体内的什么东西吐出来一样-------是能真真切切看到的一股气。那之后,我感觉她脸色慢慢恢复红润了。现在要不要把她弄醒?”
“她精力透支的太厉害,还是让她接着睡吧,等医生来了再给她打个点滴。”我害怕这屋里还有什么机关,就拉了一张床单,我们一起把安小姐放上去一兜,把她抬到了另一个空的房间。
收拾停当,我说:“那个老船医是不是手脚不利索了,拿个药这么久,资本主义真是不人道,那岁数了还不让退休。”刚说完,那个助手来了,手里拿着一些药,他罗嗦了几句英文,小仙说他在抱怨为什么私自换房间,害他找了半天,他要求我们都出去,说病人需要安静。
我们几个只得退出房间,走到甲板上,小仙倚着栏杆抽烟,我经这一闹,早就口干舌燥了,拿了一杯路过服务员端的果汁一气喝完,忍不住回想刚才的事。索然也叉着胳膊想事情,想了一会,他问:“怎么回来的是那个助手,他一开始不同意对安小姐打镇静剂啊?”
我说:“你也在想这事?还有,之前那个助手张口就说‘安小姐’,他是怎么知道的?”
我和索然对视了一下,我看到他的眼睛睁开了,眼神里闪出一丝紧张,不用多说,我们赶紧往安小姐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