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一手拉着紫萱,一手提着打包的几道菜,几乎逃似的从饭店里面走了出来。被他拉着走的紫萱一脸的不乐意,一方面是因为吃得太撑,难受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自己的师兄在大庭广众下作出这种丢份的事情,给臊的。
在里面,她顾及到林轩的面子没有反抗,可等两人出了饭店,来到了相对偏僻的一个巷子里,她恨恨地甩开了林轩的手,满脸埋怨地说道:“哎呀轩哥哥,你这都做的什么事呀!丢不丢人呀!你都不知道刚才饭店里那些人看我们的眼神,我都快没脸见人了。呜呜呜!他们的饭菜那么好吃,下回只能去别家饭馆了,只能希望别家的东西也一样好吃了。哼!都怪你,没事干嘛整得那么穷酸,跟做贼一样。”
林轩听了后背直冒冷汗,他瞪大双眼,气急败坏地说道:“还有下次?哎呦我的姑奶奶呀!你可知道我们这顿饭花了多少银子吗?”
“三两呀!怎么了?”紫萱一脸不以为然地表情。
“三两?还怎么了?你可知道我们临走时师傅给了我们多少银子吗?”林轩这个时候的表情显得有些凝重。
紫萱终于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她弱弱地问道:“师傅给了多,多少呀?”
林轩叹了一口气,却又卖起了关子,恶趣味地反问道:“你猜?”
“一百两?”
“不对。”
“一千两?”
“也不对”
“不会是一万两吧?天哪!那老头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方啦,嘻嘻!真不愧是我们的师傅哩!”
“你想得真美!你为什么不往低了猜呢?既然都知道那老头不会突然那么大方的,还在那做什么白日梦呀!”林轩见紫萱越说越兴奋的样子,鄙视地翻了翻白眼,出言泼冷水道。
“哎呀轩哥哥!你就别卖关子了嘛!师傅到底给了我们多少盘缠呀?”一听要往低了猜,紫萱立马没了兴趣,一脸不耐地催促着林轩,同时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了。
林轩的脸立马垮了下来,嘴角微微抽搐,眉毛揪在一起,那表情简直比哭还要难看,声音低沉得几乎难以察觉,说道:“十两!”
紫萱却是真真切切地听清楚了,她瞠目结舌,有些不敢相信地问道:“你,你说多少来着?”
林轩一脸同情地看着眼前的紫萱,沉重地点了点头,说道:“你没听错,是十两。”
“我——靠!”紫萱罕见地爆出了粗口,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扶着自己的后腰,那姿势像极了一个待产的孕妇,而此刻把她肚子撑得鼓起来的不单单是那些食物,更是愤怒和憋屈!
林轩也没有心思去安慰这个几乎要气得哭出来的师妹,此刻他心里的苦闷和憋屈不比紫萱轻松多少。
两师兄妹躲在这个没人的小角落伤心难过了好一会,才渐渐地冷静了下来。当然这期间自然少不了同仇敌忾地对某个不良老头腹诽、诅咒、大念三字经,简直恨不得飞回去捅爆他的菊花!
在山谷的木屋之中,正在鼾睡的老头突然打了几个响鼻,浑身打了个冷战,他嘟囔着翻了翻身子,用手搓了挫鼻孔,像在梦呓一样喃喃自语道:“好徒儿,这么快就想念为师啦!为师也想你们呀……”话未说完,他又打起了呼噜,嘴角还挂着涎液,想来是梦见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吧。
两人愤愤不平了好长时间,才得以冷静了下来,可随即又不得不面对迫在眉睫的窘迫处境。此前两人一直深居在山谷,并没有半点俗世的经验,对于金钱的概念也相当模糊。老头掏出十两银子跟他们说这十两在尘世可是一笔巨款了,两人不疑有他,天真地信了。同时心里也并没有很紧迫地意识到金钱在尘世中的地位。可此刻不过一顿饭的功夫,便花去了三两,纵然这顿饭稍微奢侈浪费了一些,可也让他们恍然大悟到这十两的真正价值,此刻,他们才终于意识到金钱在外面世界的重要性,也终于能够真切地体会到书中那句“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苦涩滋味了。
紫萱仰着脖子,可怜兮兮地问林轩:“轩哥哥,那你说我们现在还有多少银两?”
林轩苦着脸说道:“减去这顿饭钱,再算上我们客栈的房钱等开销,最多还剩下六两左右。”
“呀!那只够我们再吃三顿饭哩!这可怎么办呀师兄?”紫萱掰着手指算了算,一脸着急的说道。
林轩直接无语地翻了白眼,没好气地回答道:“我的大小姐呀!你还惦记着今天这顿饭呀?这天下这么大,路又这么远,别说像今天这样的饭菜了,我们以后就是天天啃白馍馍喝白开水,还不知道能给我们撑多少天呢?我们这回可真是被老头坑惨了呀!”
“呜呜呜——那可怎么办呀轩哥哥,我们会不会饿死呀?我不要天天啃馍馍,我最讨厌吃馍馍了。呜呜呜——死老头,臭老头,我恨死你了!等我回去了,我非要把你胡子拔光了不可!轩哥哥,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呀?”紫萱是真的着急了起来,特别听到林轩说以后要天天啃馍馍度日后,她更是吓得小脸煞白,眼泪汪汪的。
见到紫萱这么可怜的样子,林轩心生不忍,他只好安慰着说道:“紫萱你先别哭,我刚才也只是那么一说,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慢慢想,总会找到办法的。再说了,你忘了我们是学什么的,实在不行,你师兄我弄张桌子,在街边随便摆个摊,给人看看病,总会挣到钱的。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咱们饿死的。不过紫萱,听师兄的话,以后那样的饭馆咱们可再不敢随便进去了。咱得学会省钱。”
听了林轩的话,紫萱心里总算安心了不少。虽然林轩比她大不了几个月,可在林轩的身上,她找到了一种长兄如父的安全感,她相信,就算天塌了下来,师兄也会替她挡下来,这让她感动的同时,心里更是甜滋滋的,一种未知的情愫悄悄在心中蔓延开来。她坚定地看着师兄的眼睛,重重地低着头,说道:“嗯!紫萱听轩哥哥的,有轩哥哥在,紫萱什么都不怕。不过轩哥哥,你千万不能让我天天吃馍馍呀?我真的好讨厌吃馍馍的,大不了,大不了我一天吃一顿饭,只要不是馍馍就好。”
林轩宠溺地摸了摸紫萱的脑袋,笑着说道:“好啦好啦,不吃就不吃吧。不过我怎么忍心让你天天饿肚子呢。咱们这些天先省一点,等我赚了钱,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像今天这样的饭,我们天天吃,就怕你吃腻了!”
两兄妹只体会到金钱的重要性,却还没有认识到金钱的积攒更是充满了艰辛,此刻单纯之极地以为,挣钱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钱还没挣上,已经口出狂言地开始幻想起来,就仿佛明天一睁开眼睛就有一堆金山银山在等着他们一样。
越是年轻单纯的人,就越容易忘记烦恼和负担。这不,两兄妹刚才还一副苦大仇深的哀怨模样,可没多会,就变得没心没肺,无忧无虑了起来。
两人吃饱喝足,并不急着回客栈,便兴致勃勃地结伴逛街。此刻正值午后,乃是街上人流最多的时间。
云林城地处偏远,远离中原,所以虽然战火席卷了大半个汉室江山,可这里却被未被波及,所以也就没有感受到太多战争的气息,人们跟平时一样出行,做买卖,逛街,就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般。
街边店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对于这里的大多数人或许早已习以为常,可对于孤陋寡闻的林轩两人,却是着实让他们大饱眼福,目不暇接,一路流连忘返,兴奋得连连感叹不虚此行,看啥都喜欢,见啥都想买。好在两人还存些理智,知道自己当前的处境,所以纵然心再痒,也不敢再胡乱挥霍。
两人逛着逛着,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门口,却见到在城门旁边黑压压的,摩肩接踵地围了好大一群人,两人好奇心大起,也跟着凑过去。两人站在人群的最外围,使劲踮着脚尖想看清前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引得众人如此围观,可是人太多也太挤了,声音又吵,两人折腾了大半天,也没弄明白前面到底是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