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远大师上下打量了一下林轩,然后说道:“哦!你就是林轩吗?果然是少年英才,气宇不凡哪!”
林轩被静远大师夸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摸着后脑勺,腼腆地说道:“大师您过奖了,在下不过一无名小卒,哪里算得上什么英才呀!”
静远大师笑了笑,也就不再客套,而是直奔主题地问道:“林施主,请问那天书天、地两卷是否就在你身上呢?”
林轩笑了笑,说道:“应该说曾经是。”
静远大师听了眉头一皱,问道:“林施主此言何意呢?”
“额,就是说现在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
“林小施主,你可知这天书至关重要,关系着整个大陆的生死存亡,万不可诳语戏言哪!”
“这我自然知道,可问题是这天书真的已经不在我的身上了呀!”
这时一个面相凶狠,脸颊上一道狭长刀疤的黄脸男子看不惯林轩嬉皮笑脸的样子气愤地站了出来,先对着静远大师拱手说道:“大师,这小子油嘴滑舌的你甭跟他客气,俺来替你问他。”而后一脸狠厉地对着林轩喝道:“呔!小子,俺可没大师那么好脾气,你要识相的就乖乖把那两本天书交出来,否者,就休怪俺以大欺小了!”
见这疤脸男一开口就是威胁喝骂,林轩心头火起,他冷眼看了一下那个刀疤男,说道:“哟呵!阁下好大的口气呀!敢问是哪位英雄好汉呢?”
刀疤男拍着自己的胸脯,粗声说道:“小娃子你听好了,老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乃是人称混世魔王的上将潘凤是也!怎么样,怕了吧!俺劝你还是乖乖把那天书交出来,不然的话,俺发起疯来可是连俺自己都害怕哩!”
见潘凤一副自己天下无敌不可一世的孤傲模样,林轩心中一阵恶寒,他有心捉弄一下这个口出狂言的男子,所以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怯怯地说道:“呀!原来是混世魔王大人,阁下的大名可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令在下如雷贯耳呀!只是我本来正想说出天书的下落的,可被你这威风凛凛的王八气势这么一震,就突然什么都记不起来了。怎么办呢?阁下真是好强大的功力呀!居然仅凭气势就让在下失忆了,咦?这是哪里呀?我怎么在这里呢?你们是谁呀?怎么这么看着我呀?我——我好怕怕哦!”
潘凤见林轩装傻充愣的样子分明就是在捉弄自己,他不由得恼羞成怒,“呔!好个不知死活的小娃子,敢拿你潘爷爷开玩笑,真是嫌自个命太长了,看俺不一斧子劈了你,叫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说着他就抡起背在背后的一把黑色大斧就要冲上前去。赵云见此赶忙就要冲上去救林轩,可突然被华佗拉住了,只见他诡异而笃定的笑了笑,眼睛朝坐在中央的某个人看了看。赵云有些疑惑,可人家的师傅都不担心,他自然也就乐得清闲了。
却说这潘凤刚走出一步,却突然发现自己的身体动不了了,他使劲地挣扎了几下,可脚却像是被钉在了地面上一样,动也动不了。他惊惧地朝四周看去,却始终无法看出究竟是谁动的手脚。他就这么举着斧头,僵着身体,进也进不了,退也退不回去,脸色憋得酱红,场面一时间好不尴尬,这个时候,终于有人开口说话了。
“啊弥陀佛,潘施主请稍安勿躁,这件事还是由老衲来问吧。”静远大师一边说着一边朝着司马徽的方向看了看,司马徽对着他撇了撇嘴,一脸无辜的样子,但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指却微微动了动。而就在这个时候,潘凤突然发现那控制自己身体的力量突然消失了,他却由于挣扎时用力的惯性,身体朝前方踉踉跄跄地栽了过去。好在他及时把那长斧抵在了地上,这才免去了摔成狗吃屎的尴尬局面。
林轩不明缘由,见那潘凤突然冲了出来,以为他真是要过来一斧头劈了自己,吓得像只鸭子一样一边呀呀乱叫,一边后怕不已地退后着,等跑开了足够远的距离后,他一边拍着怦怦直跳的胸口,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靠!你个死疤脸男!真敢砍小爷呀!我丫丫你个呸呸呸的!你说你长得丑就算了,还跑出来吓人,跑出来就算了,还拎了把破斧头装什么英雄好汉,你一天不出来丢人现眼心里就一天不得劲是不是,你是不是看小爷长得风流倜傥、英俊潇洒,年少有为、前途无量的所以感到自惭形秽,自愧不如,自卑自贱、自怜自哀,从而因妒生恨是吧?你说你人长得丑陋,内心怎么也如此邪恶!你品德这么败坏你爹妈知不知道?你活得这么失败怎么还有脸站在这里,简直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哪!”
整个广场突然安静了下来,这本是个庄严肃穆的场合,能进到天机阁内参加大会的人也无一不是身份尊贵之人,何曾会料到竟然有人在这样一个场合如此肆无忌惮地破口大骂起来,而且言语之粗鲁简直是毫无底线可言,粗鄙程度简直跟那市井混混毫不逊色。一时间,众人目瞪口呆,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响起了一阵酣畅淋漓的的大笑声,众人寻着声音看去,发现竟然是那坐在上首的水镜先生——司马徽。只是现在的这个司马徽的形象可着实跟“先生”二字完全搭不上边。只见他一手拍着桌子,一手捂着肚子,口中哈哈狂笑不止,哪里还有先前半点睿智儒雅的高人模样。“华老头呀!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现在别说你们是师徒了,就算说你们是亲父子老夫都信,这小子,简直,简直太混账了!哈哈哈!有趣!有趣!”
华佗听了司马徽的调侃,撇了撇嘴,可看那得意的神情,显然非但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站在他身后的赵云见此羞臊得脸都红了,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往旁边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远离华佗,生怕让人看出自己和那师徒俩有什么关系。
除了司马徽外,邹兰也是毫不顾忌地掩嘴而笑,一边笑得花枝乱颤,一边嘤嘤笑骂道:“这个小混账,脸皮真是太厚了,怎么这么坏哩!真是笑死奴家了。”
不说反应各异,忍俊不禁的众人,作为当事者的潘凤无疑是此刻内心最为愤怒复杂的人了,偏偏司马徽、邹兰两人地位尊贵,他又不敢迁怒,只得把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到林轩这个罪魁祸首身上。只见他气得脸上的横肉都跟着颤抖了起来,连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你胡说!气——气死俺了!俺要劈了你!俺要活剥了你!”他从小天赋异禀,一身怪力,而且身材壮实,长相凶恶,所以周围的伙伴们从来对他都是又敬又怕,也因此养成了他如今傲慢自负的性格,从来都是他欺负别人,何曾受过这样的侮辱,只见他双眼怒火狂涌,呼吸急促,抓着斧柄的手由于握的太紧而青筋直冒,口中喋喋不休,俨然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
就在这个时候,潘凤身后的一个身着华服的黄脸男子脸色阴沉地怒喝道:“够了潘凤!还嫌不够丢脸吗?还不给我退下!”
潘凤听了身体一顿,神情愤然地回头对那男子说道:“可是,主公,他——他——”
“我已经说过了快点退下,难道你要违抗我的命令吗?”黄脸男子的脸色愈发阴沉下来。
潘凤一脸的不甘和悲愤,可踌躇了许久,还是蔫头蔫脑地拖着那把长斧退回到那男子的身后。走了几步之后,他回过头去,对着林轩阴狠地说道:“林轩是吧!俺记住你了,希望你不要死得太快!”
喝退了潘凤之后,那黄脸男子站起身来,对静远大师说道:“韩某管教不严,在这里替他向大师赔个不是,还望大师不要放在心上。”
静远大师笑了笑,说道:“啊弥陀佛,韩大人言重了,潘施主快人快语,老衲又怎么会怪罪呢。”说完后,他又转过头,朝着林轩很是温和地说道:“林小施主,先前不过是个误会,希望你们二位不要因此结怨才好。既然你说那两本天书已经不在你的手中,那可否告诉老衲,那两本天书如今又在何处呢?”
其实先前林轩会如此失态地辱骂潘凤,也并非全是出于怒火和冲动,其实也包含了他的一点小心思。他知道关于那两本天书,自己已经很难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交代,只怕接下来少不了要受到一些人的责难。而同时他也知道,能在这里的人无一不是颇具名气之人,而但凡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很爱惜自己的名声的。既然自己注定无法让众人满意,倒不如先给对方一个自己口无遮拦的无赖形象,到时候要真把自己逼急了,什么话都往外蹦,自己一文不名的无名小卒,自然光脚不怕穿鞋的可以毫无顾忌地豁出去,可对于这些人就未必如此了。试想一个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人物,却被一个无名小子当面破口大骂,而且为了顾及脸面和天机阁的规矩,他们既不能还嘴,又不能动手,在众目睽睽之下,这种屈辱别提有多难受了,试问又有几人能够受得了呢?所以这潘凤只不过被林轩当成了一只宰给猴子们看的可怜的小鸡,为的就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希望能让其他人有所顾忌,从而不敢过分地为难于他。当然,这潘凤傲慢狂妄的态度也令他很是恼火,既然注定要与对方结怨,那他自然也就不会留半点余地,要怪,只能怪他自己非得傻乎乎地往枪口上撞吧!
林轩自然也知道见好就收的道理,而且眼前的这个慈眉善目的和尚林轩也并不反感,他收起了那副吊儿郎当的面孔,恭声说道:“不敢欺瞒大师,那两本天书都已被我送人了。”
“哦,那小施主可否告诉老衲,你都赠于何人了呢?”
“这些日子我一直都在天机阁这里,整天吃人家的,住人家的怪不好意思的,所以就把其中一本送给他们了,权且当是我的饭钱了。”
听了林轩的话,在场的众人一阵无语,这天书的价值何其珍贵,居然就被林轩拿来抵住宿费和饭钱了,到底是该说他豪爽还是该说他傻得天真呢?所有人都一脸狐疑地看向许劭,想知道是否真有此事。
许劭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心中暗骂一声:真是个小狐狸,但又不得不站了起来,说道:“不错,林轩小友赠予我的正是那天书天卷,我师尊对这本天书很感兴趣,目前正在他老人家的手中,诸位若有谁也对此书敢兴趣的话,不妨向他老人家开口借阅。”
听许劭提起那位师尊,在场知道内情的人心头一惊,而后更是郁闷得直翻白眼,笑话,连剑神王越都一招不敌的老怪物,谁敢跟他借东西呀!这不摆明了拿大家伙寻开心嘛!得了,既然被这个老怪物看上了,这天卷就别指望染指了,这就是绝对的实力,你不服都不行呀!
静远大师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既然这天卷在令师尊手中,那自然是最保险放心不过的了,小施主,那另外一本地卷如今又在何处呢?”
“哦,那西凉董卓因为仰慕我师傅的医术,把他老人家请过去住了一段时日,为了感谢他的热情款待,所以我便把那地卷送给他了,你们如果想要的话,尽管找他去了。”
关于董卓和林轩的恩怨在天书的消息传遍天下之后便已不再是什么秘密之事,此刻听到那林轩竟然已经把剩下的那本地卷交给了那董卓,饶是静远大师如此好涵养的人也忍不住拉下脸来。而之前的那个受尽屈辱的潘凤自然也是愤怒不已,他张了张刚想继续开口,这时坐在他前面的那个姓韩的男子压低声音轻咳了一下,潘凤闻声看去,正好撞上对方严厉和警告的眼神,他嘴巴动了动,嘟囔了几声后,终于还是没有说出来。那韩姓男子在制止了刀疤男之后,就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坐着,竟像是睡着了一样。
广场一片寂静,显然如今董卓势头正盛,谁也不愿轻易得罪他。
就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说话了。
“林轩,这天书乃是世间难得的灵宝,岂容你擅自送人和交易,难道整个大陆的生死存亡,还不如你一个无名小卒的个人恩怨重要。你如此任意妄为,又肆意辱骂他人,难道你家长辈就没教过你做人最起码的尊卑礼仪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