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轩带着师傅离开花园,并与赵云他们会合,介绍完彼此的身份后,林轩考虑了一会,对华佗说道:“师傅,要不我让王平兄先带你到我们的房间里休息一下,不然等下人多嘴杂的,我怕——”
华佗自然知道林轩的担忧,他笑了笑,说道:“小轩,你多虑了,老朽虽然只是江湖一无权无势的山野郎中,可也绝不是什么任人拿捏的软柿子。这么多年来,我隐居山野,不问世事,倒真让某些人以为我是个混吃等死,懦弱可欺的无能老头了!小轩,你只管前去,我倒要看看,有谁敢当着我的面欺负我的徒弟。”
华佗的话让小轩心里一阵温暖,一想到有师傅在自己身后鼓励和支持自己,林轩突然觉得即将面对的场面也并非就那么令人畏惧,先前的那种忐忑和紧张居然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几人来到广场,当看见广场内一片黑压压的人群,和笼罩在人群之中的那种威严肃穆的气氛之后,林轩又控制不住地紧张起来。这个时候,王平突然扯开嗓门,大声叫到:“神医华佗驾到!”
听到声音,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回过头来,朝着林轩几人看去,而挡在几人前面的人群也自动地往两边散开,让出一条直通广场中央的道路来。
广场内的许劭闻言眼神一亮,满脸微笑地朝着华佗的方向迎了过来,而司马徽和张仲景两人也站起身子一同跟了过来。
“华老先生大驾光临,老夫荣幸之至,感激之至呀!”许劭来到华佗的面前,很是热情地拱手说道。
“老朽不请自来,希望没有叨扰到许阁主。”华佗笑呵呵地拱手还礼并说道。
“先生这说的什么话,你老人家平日里深居简出,行踪不定的我们想请都请不来呢,何谈叨扰呢?先生未免太过见外了吧。”许劭佯装不悦地说道。
这个时候司马徽和张仲景也走了过来,司马徽人还未走近,就先大大咧咧地嚷了起来:“我说华老头呀!我前阵子可是听说你被某些人给囚禁了,想不到居然能在这里碰见你,不得不说,你这个老家伙的命还真不是一般的硬哪!”
华佗闻言瞪了那司马徽一眼,针锋相对地骂道:“你这个浑身酸臭的老不死都还活着,我怎么能死掉呢?怎么,许你一个教书的臭书匠来这里,就不许我这个治病救人的老头来啦!”
听了华佗的话,现场一片安静。好家伙,天底下敢这么骂司马徽的只怕只此一家了吧!好在华佗本身的名头也不小,不然还不被天下人的唾沫星给淹死。可饶是如此,许多人还是忍不住暗暗替那华佗捏了把汗。
哪知对于华佗这毫不客气的粗鄙之语,司马徽毫不在意,甚至还很是受用似的哈哈大笑了起来,“华老头呀!这天底下也就你敢跟老夫这么说话,不过也只有你能这么跟老夫说话。好久没跟人吵过架了,过瘾!真他娘的过瘾哪!哈哈哈哈!”
这个时候张仲景神色激动地走上前来,拉住华佗的胳膊并说道:“师兄,真的是你吗?我们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可让我好找呀!”
在场的人听了心里无不一惊,想不到世间广为传颂的“医神”和“医圣”竟然会是师兄弟,又该是什么样的绝世高人才能教出如此出色的弟子呢?
华佗笑了笑,说道:“是呀师弟,当年一别,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多年了,真是岁月不饶人哪!你我如今都成了老迈之人,不过师弟你可比我有出息多了,你一手创立的神农谷如今可是天下闻名哪!哪像你师兄我,浪荡了大半辈子,一事无成,惭愧啊!惭愧!”
“师兄瞧你说的,我的不就是你的嘛!再说了,要不是因为你自由懒散惯了,凭你的本事,只要你振臂一呼,还不是应者如云。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打探你的下落,就是希望能联你我之力共同精研医道,救死扶伤。我虽然在医道上略有成就,可论起医术,师兄你的医学天赋远胜于我,我知道师兄一向不问世事,不喜权势,可为了天下苍生,也为了那些喜爱医术,志在治病救人的所有同道们,我想请师兄接任神农谷谷主一职,你我师兄弟共同为天下打造一个造福世人的医学圣殿,岂不快哉!也不枉你我毕身所学以及师傅当年对你我的期望。其实我在创立神农谷之初就想让师兄你来做这第一任谷主,只可惜一直不能找到你的行踪。现在好了,师兄你可千万不能推辞呀!”
听了张仲景的话,在场的所有人心里一惊,这神农谷虽然只是一个志在学医救人的松散组织,可俗话说得好,人有旦夕祸福,但凡任何人,只要你还是肉体凡胎,只要你还吃五谷杂粮,你就无法逃避病魔的阴影,而且哪怕你自己身强体壮,可以无惧病魔威胁,可你的亲人,你的朋友,你可以保证你身边的所有人一辈子无病无灾吗?所以无论在任何时候,医生这个行业都是让人尊敬并且不可或缺的珍贵资源。而神农谷作为当今大陆最为权威,并聚集了全大陆医学精英的医学泰斗,它的影响力和那无形的权威完全可以跟任何一个超级门派相媲美,甚至在人脉和人心上还要优胜许多。可现在,张仲景竟然这么随随便便地就提出要把这谷主的位置拱手相让,这怎么能不让人震惊不已呢。可看张仲景那热切诚恳的神情,显然绝非他的一时冲动之言,这么一来,就不由得让在场的众人心中更加震惊并羡慕不已了。
可面对如此巨大的诱惑,华佗却如惧蛇蝎般惊恐地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摆手并说道:“师弟你还是饶了我吧,我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最怕那些门规约束和繁琐事物了,你让我去当那什么门主,简直比杀了我还难受,这样吧,我最多可以在里面挂一个长老客卿的虚职,平日里得空的话可以跟那些同道们交流交流经验,提点一下那些后生,至于这受累遭罪的谷主一职还是由你自个来当吧!”
面对华佗如此干脆的拒绝,张仲景苦笑了一下,也就不再勉强。他深知自己这个师兄的性格,以前的师傅都管不住他,更别提自己这个师弟了,他肯答应担任客卿长老一职已经算是意外之喜了。
几人寒暄了一阵之后,许劭领着他们走进广场中央,在安排座位的时候,张仲景一直劝说华佗坐到他的那个位置,华佗把他强摁在座位上后,笑嘻嘻地来到末尾的一个座位上,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下之后,拿起桌上的精致点心就着茶水就悠哉悠哉地吃了起来。
站在华佗身后的林轩见师傅如此“洒脱”,颇为尴尬地朝着四周瞄了瞄,见并没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后,又见师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他舔了舔嘴唇,悄悄伸出手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了两块糕点后立马缩了回去,然后假装低头的工夫,顺势把那糕点塞进嘴里,咬了几口之后,脸上露出销魂的满足表情。
站在林轩身边的赵云一脸无语地看着这两个活宝师徒,眼神里满是不屑。可待他见到那桌上的糕点在两师徒的一人一块地抓取下很快只剩下最后两块的时候,他才终于急了起来,赶忙伸出右手抓住林轩伸向桌子的手,同时伸长左手向那桌上碗碟中的最后两块糕点抓去,同时嘴边压低声音喊道:“靠!你们吃了这么多,也给我留点呀!”
就在赵云的左手就快抓到那最后两块糕点的时候,一双枯瘦的手却抢先一步把那两块糕点抓到了手中。华佗手中抓着那两块糕点,回过头去朝着赵云露出慈祥地微笑,并说道:“你是不是想吃呀?你想吃你可以跟我说呀?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吃呢?你是不是想吃呀?”
赵云被问得一脸的尴尬,扭捏了半天,终于抵挡不住美食的诱惑,很是可怜兮兮又显得腼腆羞涩地说道:“嗯,华前辈,我一大早起来,还没——还没吃早饭呢。”
华佗眼睛盯着赵云看了许久,直到把赵云看得脸都红到耳根的时候,他却突然语重心长地说道:“年轻人哪!怎么意志这么不坚定,这么点诱惑就抵挡不住啦?性情太浮躁,着实有待磨练呀!古语有云,这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这一点点的美食诱惑都受不了,将来怎么能成大事呢?身为长辈,我怎么能眼睁睁地纵容你的口腹之欲,看着你一步步堕落下去呢?为了让你变得更加坚强起来,老夫少不得要忍痛把这蛊惑你心智的害人玩意消灭掉!老夫的一片苦心,希望你能够体会啊!”说完,他当着赵云的面,把手中的那最后两块糕点一点一点地全部塞进嘴里,直到把整个嘴巴塞得鼓鼓的像只鼓气的青蛙。他一边费力地咀嚼着一边发出模糊不清的声音:“嗯——好呲——好呲!”
林轩站在一旁幸灾乐祸得笑弯了腰。赵云两眼呆滞,神情木然,许久之后,泪流满面地仰天长叹道:“靠!我终于知道小轩为什么这么可耻了!原来这个世界没有无耻,只有更无耻!”
这个时候,静远大师对许劭问道:“许阁主,既然这人卷天书的下落已经知道,那你看是不是请那位林轩小友过来一趟,毕竟他身上可是揣着其他两本,而且还是最重要的两本天书呀!”
许劭笑了笑,道:“静远大师勿急,林轩小友已经到了。”
“哦,请恕老衲眼拙,不知是哪位小兄弟,可否出来一见呢?”
林轩知道这个时候自己必须要出面了,尽管心里很是紧张,可他还是硬着头皮走了出来。这个时候赵云悄悄拉了拉他的胳膊,低声说道:“小轩别怕,有我呢!”林轩朝着赵云感激地笑了笑,低头正好看见华佗朝他递过来的关切的目光。
“师傅,你放心,徒儿不会给您丢脸的。”林轩很是认真地说道。
华佗宽慰地笑了笑,说道:“丢不丢脸倒无所谓,你师傅我又不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的主,只要我们胸怀坦荡,就无惧任何流言蜚语,你只管坦然面对,师傅在这里看着你,看谁敢动你。”
赵云和华佗的鼓励无疑给了林轩巨大的勇气,他深吸一口气,而后深长地吐出,转过头对着赵云和华佗递去一个坚定的眼神,而后大大方方地走了出去。他走到广场中央,先朝着四周拱手施礼,而后朗声说道:
“在下林轩见过各位武林前辈,英雄豪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