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随着不准说的事情渐渐增多。默存才知道这位夫人原来是这么疼爱着这个自小就不受待见的“大少爷”。
他也渐渐能从一些事中品出味来,夫人对大少的冷漠,其实只是为了更好的保护大少。
谁都知道,大少因为身体的关系,注定是不能做继承人的,被家族放弃是早晚的事,夫人那么做只是为了能让大少不要那么亲近家族里的人,这里面也包括了夫人自己。
只有这样,大少有一天才能真正离开家族对他感情的掣肘,轻易挣脱最后能约束他的牢笼,随心所欲的生活。
想着这些,默存找适合做笛子的竹管时就多用了许多心,誓要找个最完美无瑕的才罢休。
那天,艾草看着默修闫挽着袖子,拿着各式各样的工具制作竹笛的模样,心里一片柔软。
要放以前,她很难把默修闫和工匠联系在一起,她一直觉得他的手只能用来拿笔和敲键盘,从不知,原来他拿着磨尖烧热了的铁棒小心翼翼在已经打通的竹管上钻孔会是这么好看的一副画面。
“不是说你上音乐课刚好缺一管笛子吗?就拿这个去吧。”
默修闫白皙修长的五指拿着一管翠绿的笛子对她说这句话时,艾草只知道要重重点头表示同意。
心里也暗下决心,一定要学好笛子,回来吹给他听,方不枉费他所耗的心力。
上音乐课时,艾草亦很自然的成了班上一景,因为只有她拿着一管竹笛,而其他同学拿着的都是学校统一发放的塑料竖笛。
在学生时期,艾草的与众不同虽然少不了跟在默修闫身边耳濡目染所养成的习性,可大部分都和穆子堂联系在一起,是因为有了这么一个能轻易吸引别人目光的人时时围绕在身边,她在其他人眼里也变成了独特的人。
艾草平日里其实很少做这样突兀的事,可这份独一无二她却很想由自己来示于人前。
即使后来老师委婉的劝说竖笛要比横笛好吹一些,特别是笛子的材质还是竹子以她目前的气息还不足以吹完一整首曲子。
可艾草依旧我行我素,后来,她甚至还会在后山的小树林里背课文时,从制定好的学习计划中抽出一点时间来练习老师教授的吹笛技巧,树林里的鸟雀从不像初始听过她笛声的人一样嫌她吹出的声音难听,总会叽叽喳喳来回应竹笛发出的音符旋律,等练累了再背会儿课文,也算是劳逸结合了。
她吹出的笛声也从最初的呜呜咽咽、时断时续,到后来变得越来越连贯,声音虽称不上绕梁三日也算清亮好听,总算能拿得出手了。
直到有天,在课堂上,音乐老师突然兴致来了,检查起了她的学习成果,结果她被音乐老师揪了出来推荐给班主任,让她在文艺晚会上出一个横笛独奏节目。
艾草后来才知道,她一直小心隐藏着想在自家默先生面前一鸣惊人的技艺之所以提前暴露是因为女子篮球队的队友看不惯季心爱总是在穆子堂和她之间找存在感所以才把她逼出来的,当然,这中间也少不了穆子堂的推波助澜。
更“凑巧”的是,两个人表演的节目都是乐器,一个是横笛一个是钢琴,一中一西,只是,一穿着班上文艺委员好容易从城里租借来的汉服袄裙,一个穿着洁白无瑕的公主裙头上还带着即便在简陋的舞台灯光下也能闪闪发光的小皇冠。
艾草甚至还听说,学校里许多人还在暗地里打赌,晚会上谁的节目会更出彩,继而得到穆大小爷的青睐。有心人还在私下里设置了投票箱来票选最受欢迎节目。
最终,从票选的结果来看,那天晚上,再也不是季心爱一枝独秀。
据说两个人的票数很接近,至于具体怎样,艾草并没多去关注,当时的她正在暗暗恼恨,本来她勤学苦练之后能吹奏出的第一首曲子是要吹给默先生听的,却没想到以这样的方式展露人前。
就为这事,她还好几天没理会穆子堂时不时的“寻衅”。弄得穆子堂最后主动承认错误并且发誓以后再不跟着瞎起哄她才罢休。
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都不知道是,艾草和季心爱想吸引的目光从来不是来自穆子堂的。
不过,艾草倒是用一管竹笛成功吸引了全校师生的注意,自此以后,在学校里她也算是文能一曲醉人心武能上篮抢分数,文武双全的才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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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在三万英尺的高空上,艾草放下小桌板,左手握着竹笛,右手拿着钢笔写道。
“这世上,如果说有什么东西能把过去的你我联系在一起,那就是这管笛子了,因为一个是这笛子的制作者,一个是这笛子的主人,我带着这管笛子去找你,不知你会不会……”
艾草还想继续往下写,却没想到机体因为受到外界气流的影响而开始频繁的升降。
她只得按照舱内广播的提醒,收起小桌板,系上安全带,规矩坐好。
艾草不是没坐过飞机,知道天上不比地下,不安定因素肯定不少,这样的情况实属平常,本以为这阵颠簸很快就会过去,没想到上下起伏的幅度却越来越大。
机舱里,有些心理素质低一些的,已经开始窃窃私语了,空姐本想通过舱内广播安定乘客的情绪,却没想到自己因为机舱震动而发出的颤音让乘客的情绪变得更紧张了。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我们不会掉下去吧。”
字句通俗,却是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
随着震动的频率越来越频繁,机舱里充斥着各种声音,有情绪激动大声斥责机组人员借此缓解内心恐惧的,有抱在一处开始啜泣的,有单纯只会吼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