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年少轻狂自信心爆棚的穆大少绝对不会意识到自己对一个毛丫头动了别样的心思。
他并不知自己这么说完全是自己的私心在作祟。
因为,穆大少没忘记这次临时起意的旅行真正的初衷其实是他想要就近观察一下自家舅有些在意的毛丫头,看看她到底有什么样儿的独特魅力能让不轻易敞开心扉的默家大少注意到并且把这人纳入了他的羽翼之下。
要知道,若不是自己和他有四分之一的血缘关系,这位舅舅亦不会多给他好脸色。
艾草在嫉妒少年的同时,殊不知,少年起初对她也是多有戒备的。
结果,没想到穆大少最后倒把自己绕进了爱恋的阴沟里。
等到他意识到自己的感情时,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后知后觉的感情,留下的大多都是无奈和带着切肤之痛的割舍。
“照你这么说,岂不是村里人都能去当兵了。”艾草说这话时带着浓浓的睡意,几近呢喃。还带着几丝笑意。
少女毫无防备的姿态蛊惑了穆子堂,让他暂时忘记了继续理论。
等到他翻转过身准备跟她好好说道说道时,发现少女已经安然入睡。
少女被睡袋裹成蚕蛹状,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张小脸,这脸还被睡袋遮住了大半,帐篷外的微光投射进来,将她露出的眉眼描绘得愈发柔和。
或许是不习惯陌生的环境,或许是不习惯睡觉时被束缚住,少女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要动一动身体,不过并没醒来,这样的姿态,像极了在桑叶上涌动觅食的蚕宝宝。
穆子堂看着身侧发生的一切,眼里嘴上始终带着笑意。
最后,忍不住上手开始轻拍少女的背。心里默念着“小的时候,我睡不着,老妈就是这么弄的,应该没做错吧。”
少女似是感知到身上有节奏的安抚动作,终于停止了动作。
穆子堂的笑意又深了几分。不知不觉,他已有了几分睡意,看了看荧光表,当上面的时间显示是八点时,他甚至怀疑表坏了,要知道,这个时间,是他生活最丰富的时候,不是纵情飙车就是彻夜高歌,不是推杯置盏就是纸醉金迷。可现在,他已经想睡了,按了按腹部,他这才想起他们甚至连晚饭都没吃。
穆子堂看着少女无欲无求的睡颜。亦闭上了双眼。
直到,少年的呼吸渐稳,艾草才睁开眼睛,凑近了查看,发现少年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轻松了一口气。
艾草这样装睡也是没办法,她刚才发现背篓里的干粮应该是在装山茶时遗落在了那个小山沟里,没饭吃,她不知这位大少会不会突发奇想真去打山里小动物的主意,只能出此下策。
不过想着刚才,少年因为自己感觉手脚被缚不由得多了些动作就拍背安慰她,心里对他总算放下了一点偏见。“这人也不算无药可救。”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艾草就叫醒了睡得正酣的穆子堂,穆大少的起床气不是一般大,在穆家更没有人敢自告奋勇去扰这位少爷的清梦。
少年起先的确是要破口大骂的,不过当看到艾草盯着乱蓬蓬的短发,细看眼角还带着淡黄色固体颗粒的迷糊模样,升腾在心间的那口气一下就消散干净了。
两人踏着清晨的露珠走下山去。
不过这次,艾草背上了背囊而穆子堂背上了硌得他背疼的背篓。
许多年后,艾草很遗憾自己当时没有一架相机,可以记录下穆大少,扎着小辫,衣裳布满尘土,前面围着她的防水衣,背上背着个大背篓,几朵花骨朵儿还调皮的在他耳边晃动的模样。
如果穆大少犯轴,她也就不用那么费劲儿,直接用那张照片威胁他,杀伤力可能比寻求默修闫帮助还要大上许多。
下山比上山脚程快了不只一倍,再加上两人都急切想回去,速度就愈发快了。
只不过,两人加快步伐的理由却是大相径庭,艾草想的是家人会担心,老宅里的默先生知道了事情的始末有可能会生气,不知这“气”会多大。穆子堂想的却是肚子好饿,身上也粘糊糊的,要赶紧回去,好好洗个澡,喝一碗默叔熬的粥,再好好睡一觉,生活不要太美好。
艾草很没出息的先去了老宅,她必须要确认一下默先生到底有没有生气。
准确来说,艾草的心情比穆子堂要忐忑得多,这一路上,她已经想了一千种应对默修闫生气的方法,可默修闫只淡淡点了点头,让她回去梳洗一下再过去上课。
艾草一身泥淖走进家门时,艾峰因为起晚了,正在被艾妈念叨。
一见艾草进来就像看到了救星。“妈,我姐这不全须全尾的回来了嘛,我就说不会出事,你还不信。”
艾峰说这话心里多少有些发虚,声音不免大了点。艾草从老宅走出来就有些恍惚的脑子终于被叫醒了。
艾妈一见艾草回来了,只淡淡说了句“热水给你烧好了,先洗个澡,再过来吃饭。”
当艾草再次回到老宅时,穆子堂正咋咋呼呼的要默存帮着他一起把野山茶栽在院落里。
穆子堂给默修闫的解释是,他和艾草两人为了祝愿默修闫健健康康,长命百岁才偷偷去山上挖野山茶,想给他一个惊喜。
这理由虽然漏洞百出,可所有人都接受了,其中艾草是最真心实意的。
当时,艾草只有一个想法,留住了山茶,就留住了默修闫的健康。
艾草还在庆幸默修闫没生气,可万没想到,他的怒气会来得这么不动声色。
接下来,才是艾草受难的日子,默修闫开始对她进行全日制教育,每天的作息都要学校的时间表来,她提前过上了初三的日子,等到她意识到默修闫在生气,想要求饶时,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
家里人好像提前和默修闫通了气,连她想找借口不去老宅,艾奶奶都没帮她打掩护。
没想到,一失足,她成了重点监视对象,活动范围仅限于家里和老宅两点一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