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将近,孟珺筠心里越来越烦躁,她十分渴望回家过年,她讨厌医院的消毒水味。
李墨每天看她佯装在笑,但是他知道她内心无比渴望回家,他轻轻推开医院二楼主任室的门,朝着正在翻阅资料的中年男人喊了一声:“姑父!”
中年男人放下手里的资料,看向李墨:“是小墨啊!怎么了?”
李墨径直走到杨涛平的面前,询问道:“姑父!我想问下,珺筠她现在可以出院吗?”
“嗯!她现在的状况完全可以出院,车祸当时的冲击力导致眼角膜损伤,但是身体并没有太大损伤,不过,关于眼角膜这方便可能暂时......”杨涛平欲言又止,表现的很无奈。
李墨将手里的档案袋递给杨涛平,表示很理解,但又说出自己的想法:“我知道,在中国眼角膜捐献者是很少的,所以我决定将我的眼角膜捐献给她,我想知道可不可以?”
杨涛平还没打开档案袋,便把档案袋一把拍在桌子上,有些怒意道:“胡闹!小墨!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面对姑父的怒斥,李墨早就料到一般,他表现的很平静:“姑父,我很清楚我在说什么!你先看看档案袋里的东西。”
杨涛平压制着怒火,看着从档案袋里拿出的单子,心里一沉,手里一松,A1医院诊断证明单掉在桌子上,声音从刚才的怒气冲冲瞬间低了许多:“小墨,你爸妈知道吗?”
“不知道,姑父,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任何人,我知道必须生前签器官捐献书才能捐献,而且是在死后,但是珺筠等不了那么久,她还要上学呢!而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离开,所以我希望您能帮我这一次。”
“小墨,你让我再考虑考虑,况且活人眼角膜捐献是从来没有的,这种事是违反道德的,哪怕你自愿,也没有任何一家医院愿意的。”
“所以姑父,我才来找你,我希望您能答应我。”
杨涛平目光移到桌上的医院诊断证明上,无奈的闭上眼,揉着太阳穴。
房间里死一般的寂静,李墨静静的看向桌上那张A1医院开的证明单,脸上平淡如水,只是眼皮抽搐了两下,但内心像被什么撕裂成两半。
只要是说了一个谎言就需要准备千万个谎言来圆这个谎,李墨早已经准备好了,只是他从未说这样大的谎言,他已经料到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但姑父脸上流露出的难过是他想不到的。
李墨坚持要姑父打电话告知孟珺筠家属有了眼角膜捐献者,杨涛平无奈拗不过他,只好当着他的面打了电话。
亲眼看着姑父打了电话,李墨才放心离开。
杨涛平心里说不出的痛苦,把李墨当亲生儿子来照顾多年,如今却是这样的结局。
晚上杨涛平回到家,妻子李岚询问起孟珺筠的情况,感慨说:“你说多好的孩子啊!正是青春大好的时候,怎么会遇见这种事,小墨心里也一定很难过吧!”
杨涛平听着话音,看着妻子的神情,心里不禁想起白天李墨来找自己的事情,好像明白了什么,急切的问道:“等等,你是说小墨他喜欢珺筠?”
李岚倒着水,平淡回应:“是啊!喜欢很久了呢!你不会一直没有看出来吧?”
杨涛平的心里突然有个不好的猜测升起,他急忙拿起刚放到沙发上的公文包匆匆走向书房。他坐在书房里又拿出那张A1医院开的诊断证明,心里五味杂陈,缓缓拿出手机,拨通了在A1医院工作的朋友的号码。
静默30秒后,听见对方的声音。
“喂,老夏,是我涛平,你能不能帮我查一下你们那里最近两天有没有一个叫李墨的人去做过心脏检查,大概20岁左右,病因是心脏衰竭。”
“好,等一下”
杨涛平听着电话里一些翻阅纸张的声音,心里更加煎熬,他纠结,他希望有,但又希望没有。
焦躁难耐的五分钟像是过了一年那么久。
“喂,涛平啊!这两天我们这里没几个来做心脏检查的,里面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好,麻烦你了老夏,回头请你吃饭!”
寒暄几句过后,杨涛平挂了电话,心却疯了似的一直向下坠。
如果他说出事实真相,孟珺筠短期内是不会有复明的机会,如果不说出,那李墨怎么办?
李岚轻轻推开书房的门,看着杨涛平手里紧紧揉着一团废纸,一脸说不出的哀伤。
李岚开门见山的说:“刚才我就看你不对劲,刚刚你在电话里说什么心脏检查?还有小墨?和小墨有什么关系?”
杨涛平闭着眼睛,迟疑了一会儿,但还是说出这件事:“小墨他骗我说他有心脏衰竭,还不知从哪弄了份医院的单子,让我把他的眼角膜捐献给......”
其实杨涛平本该早就想到,自己和李墨曾经相处3年之久,怎么会不知道他身体状况,况且李墨把档案给他时,他手足无措不知如何是好,竟然都没询问具体情况就草率答应了,这一切都是借口!是李墨想捐献眼角膜的谎言罢了!
听着杨涛平哽咽着,李岚的心也跟着沉了,那后半句不用说,她也明了。
李岚走到杨涛平身边,虽然内心同样煎熬,但还是努力平复着心情说道:“涛平,我知道眼角膜不好找,我想小墨也知道,所以才出此下策,我们再想别的办法。”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杨涛平懊悔的说着。
李岚安静的听完了杨涛平叙述了整件事情,她也懵了。
夜不能眠的一宿每个人内心都备受煎熬,李墨也迟迟没有接听姑父打来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