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交加,孤月悬空。四大剑阁蹲伏在风雪之中,默默守护着云山。
夜色深重,最后一盏油灯凄凄惨惨的照亮着一个无人问津的小屋。
云非道盘坐在小床上,双手重叠,手心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这样持续了半小时。
云非道睁开双眼,从入定中醒来,将油灯挑亮,取出太虚遗卷,认真翻阅。
“我从五岁开始研读此书,于今已有十四余年,可书中的内容实在太过艰深晦涩,让人难以理解。”他自言自语道。
“你在看什么?”火儿走了过来,好奇道。
“喏,还不是父亲给我的太虚遗卷。”云非道一手撑着脑袋,说道。
“你师傅见多识广,如果向他请教,肯定比你自己一个人绞尽脑汁有效。”火儿建议道。
“如果不是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我不得将此书示人,我早就拿去请教师傅了。”云非道叹息道。
“你父亲本人能读懂此书?”火儿饶有兴致的问。
“不能。”云非道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曾经不止一次向父亲提问:太虚遗卷到底是什么?有什么用?来自何处?”
“结果呢?”
“结果我知道太虚遗卷是某位不愿透露姓名的世外高人弥留之际送给我父亲的。至于其他问题,父亲总是含糊其辞,但每天睡觉前都会督促我阅读太虚遗卷,久而久之,睡前阅读成为了一种习惯,这种习惯延续至今。或许为了‘证明书读百遍其义自现’有理,我渐渐理解了书中的一些含义,我觉得太虚遗卷是一册记载了某种古老的修炼法门的秘籍。”
“那就奇怪了。”火儿垂着头,像是在思考。
“怎么个奇怪法?”云非道不解道。
“我认为你父亲给你的唯一回答是谎言。”
“不可能,我父亲从不撒谎。”
“那好,我可以替你分析一下。”
“愿闻其详。”
“修真界一直存有极深的门户之见,门派之间的功法是不能私相传授的,我记得这是你告诉我的,对吗?”后者点头。火儿得到确认后又继续说道,“而世外高人无非都是些冥顽不灵的老家伙,这些老家伙更是将这种成见发挥的淋漓尽致,所以他们怎么会随意将功法赠予他人?他们宁愿自己的本事后继无人,也不愿别人沾到其丁点好处。”
“万事皆有例外。”云非道为父亲的清白反驳道。
“也行,就这样假设,你父亲运气好,遇上一位不忌讳门户之见的世外高人,可这就奇怪了,为何连你父亲自己都不懂该如何修炼书中记载的功法?而且,他还再三叮嘱你,不能将此书示人,否则会引来祸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是很奇怪,但奇怪并不能成为你侮辱我父亲清白的理由。”云非道黑着脸说,“所以综合上述,你觉得太虚遗卷是我父亲偷来的,还是抢来的?”
“我即非先知,也非神人,所以无法预知未来,或者改变过去。”火儿顿了顿,继续道,“无意冒犯,但你父亲给你的的确是不义之财。”
“我俩到底还要在这个只有推测,没有证据的问题上荒唐的讨论多久?我们干嘛不聊一些有意义的话题,非要去猜测一个不属于我们这辈人发生的事。”云非道不耐烦地摆手道。
“我无法克制自己猫一般的好奇。”火儿调皮的说道。
“好奇不止你一个人有,”云非道眼睛骨碌一转,“火儿,你既然会说话,那你一定能幻化人形吧?”
“不能。”火儿否定道。
“怎么会?我以前也有一个妖族朋友,个头比你小多了,可她就能幻化人形。”云非道说道。
现在火儿今非昔比,身长两米,展翅一米五,羽毛火红,仿佛披着一蓬火焰。她走路时昂首挺胸,步履骄傲,一副十足的百鸟之王架势。
“幻化和体形毫无关系。”
“哦?”
“妖族有三六九等之分,越高贵的血统,幻化人形所需的时间也就越长,作为朱雀之后,想要领悟幻化之术,至少也需要一百年。”火儿说道。
“啊,一百年这么久?”云非道大惊失色。
“对于妖族而言,一百年很短。”
“可对我而言,就实在太长了。”
“再说,我幻不幻化和你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神经病才会对着一只鸟说话呢!”
“我再向神经病重申一遍,我是朱雀,不是鸟。”火儿气愤地抱怨道。
“朱雀不是号称百鸟之王吗?”云非道反击道。
“哼,懒得和你说。”火儿头一转,不想搭理他。
“朱雀号称不死鸟,你们真的不会死吗?”云非道又问道。
“你今天的问题怎么这么多啊?”火儿不耐其烦道。
“你以前不是说我话太少吗?而且我也有猫的好奇。”
“啊,我后悔自己说的话!”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只有寿命的长短,没有什么是不死的,即便是天上的神也有寿尽的时候。”
“天上真的有神?”
“有。”
“能不能给我讲讲神都做了什么?”
“我怎么知道,你好烦啊!”
“……”
第二天。
云非道早早起床,他已经很久没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觉了,这三年来,他都是用打坐来代替睡觉,虽然两者区别不大,但他还是喜欢躺着,打坐时他总觉得整个人都是迷迷糊糊的。
打开门,冰冷的寒风闯了进来,云非道身子一颤,登时睡意全无,紧了紧领口,向祭剑阁走去。
祭剑阁一如既往的阴森诡异。云非道早已习以为常,照本宣科地说了句开场白:“各位残剑前辈,没饿活你们吧?可千万别跳出来吓我。”
取出桑香,用火折子点燃。刚好在第一根桑香剩下最后一点火星摇摇欲坠时,适时补上:“刚刚好赶上。”他动作行云流水,时间把握的恰到好处。
也不想想,这可是他三年的上香功底,用云非道经常自嘲的话说:我上过的桑香,比经过富商手里的铜钱还多。
虽说有些夸大其词,但恰恰证明了他在祭剑阁上过的桑香数不胜数。
云非道擦去额头的汗水,目光扫过一排排点燃的桑香,满意一笑:“哈哈,刚好半小时。”
志满意得地拧起四号铁锤,在手中轻轻一抛,像耍戏法一般轻松。
看来是时候攻克最后的五号铁锤了。云非道想着,将目光转向五号铁锤。
他屏气凝神,双手紧握锤柄,轻嘿一声,五号铁锤应声而起。说来也怪,虽说五号铁锤却比四号要重上一些,可远不如一至四号铁锤那样相差一个号数,重量上便是质的飞跃。
也不再多想,取出玄晶泥,举起铁锤,奋力锤炼起来。每锤下去,玄晶泥火星四溅,一缕缕暗紫色的烟丝冒出,在碰到云非道身体的瞬间,便消失不见了。
如今的玄晶泥瑕疵斑斑,再不复当年那般纯澈透明,外形也越来越像碗状。
太阳慢慢升起,云非道越锤越起劲,只觉体内有着用不完的力气,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汗水浸湿了衣服,他便脱下衣服扔到一边,精壮的肌肉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云非道的双臂机械般地重复挥动,仿佛进入了一个浑然忘我的锤炼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