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鹤在柳轻忧的安抚下渐渐平静了下来,正围着她欢快地转圈,似乎在表达谢意。
云非道目光扫过白鹤,灵机一动,说道:“天无绝人之路。”
柳轻忧不解道:“什么意思?”
“我已有离开之法。”云非道高深一笑道。
“什么办法?”柳轻忧惊喜地看着他。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云非道神秘一笑,指着白鹤说道。
柳轻忧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试探性地说:“你是说白鹤?”
“就是它。”云非道说道,“柳师姐,你不会不知道天山哪里的白鹤最多吧?”
柳轻忧想也不想便答道:“当然是会武广场。”
“没错。”云非道点了点头,抚摸着足有一米高的白鹤,继续说道:“云山的白鹤不止通人性,还很眷家。每天它们都会在日出时成群结队地出去觅食,到日落时方才归来。”
柳轻忧也不笨,听他这么一说,瞬间明白过来,说道:“你是说,我们骑着它飞出去,可它载不动我们俩个吧?”
“两个当然载不动,如果只有你一人的话……”云非道话还没说完,就被柳轻忧打断了。
她斩钉截铁地说道:“不行,你是为了救我才沦落至此,我怎么可以丢下你一个人离开?况且,你受了伤,要走也是你先走。”这种陌生的地方,多留一分便意味着多一分变动,多一分变动也就多一分危险。
“柳师姐,你怎么就不明白呢,等你上去后,再谴它下来接我不就行了。”水潭里的异动没能逃过云非道的耳朵,他确定这深潭里一定藏着什么东西。
“别想骗我,白鹤虽通人性,但不会听命于人,”柳轻忧说道,“如果它载我上去,是不会下来接你的。”
不行,得赶快让柳师姐离开。云非道虽然不确定水里藏着什么东西,但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走一个算一个才是上策。
“这里阴冷潮湿,你以为我想留下来啊,”他急急解释道:“我有伤在身,万一我出去后遇到什么危险,我哪里应付的来?所以,只有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可……可丢你一个人在这里我放心不下。”柳轻忧也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但仍是担心不已。
“你也看见了,这里很安全,不会有事的。”云非道说道,几乎是把柳轻忧推上鹤背的:“好了,快去快回,我在这里等你回来。”
柳轻忧还想说什么,云非道却不给她机会,一拍鹤身,白鹤展翅而翔。
“你自己小心,我马上叫人来救你。”柳轻忧朝他喊道,却没发现云非道焦急和仓促的情绪。
白鹤安全地飞了出去,云非道松了口气,目光转向水潭,忽然开口说道:“不必藏了,出来吧。”
静!回答他的只有节奏均匀的水滴声。
打算藏到什么时候?云非道拾起一枚鹅卵石,随手一扔,精准的射中水潭里的一朵白色水莲,化作一阵花瓣雨。
哗啦一声,一个人身鱼尾的女子破水而出。月芒如柱,碎钻般的水珠自那具月牙白的酮体上滑落。
她体态颀长,线条柔顺流丽,仿佛华贵的白玉石纹刻,半透明的飘须赫然攀缘在完美的锁骨下,蜿蜒于双臂间。腰下是浅蓝色薄带,有种杨柳迎风的倜傥之姿,蓝色的长发如瀑布般飞流直下,及至脚跟,静美的容颜如雪兰初绽,花蕊深处是一双宝石蓝般的纯澈眼眸,令人自惭形秽。
云非道整个人都怔住了,久久才吐出一个疑问:“你是鲛人?”
“你是谁?”鲛人女子不答反问。天籁般的声音表露了主人的不安和好奇。
“我叫云非道。”云非道诚实的回答。
“云非道?”鲛女疑惑的看着他。
“对,这是我的名字,”云非道问,“你呢,你叫什么?”
“名字是什么?”鲛人疑惑道。
“名字是用来区分个体的东西。”云非道似有所悟,“你没有名字吗?”
她迷茫地摇摇头,便扑通一声跳进水中,溅起几颗晶莹的水珠。鲛人曼妙的背影游弋在水面,像极了一条调皮活泼的鱼儿。她来回游动了好一阵,或许是确定了他不会伤害自己,也或许是鼓足了勇气,她正试图着靠近这位天外来客。
离他越近,她的心跳也就越快,心情也就越紧张,直到两人的距离伸手可触,她骤然停了下来,蓝宝石般的眼睛凝视着陌生人,眸子里的戒备逐渐被一种莫名的惊喜所取代。
云非道同样打量着这个无名无姓的鲛族女子,姑娘白皙的肌肤在月光的映衬下变成一种梦幻般的银色,初具规模的胸部被半透明的飘须遮住,或许是久居此地的缘故,她身上有一种阴暗潮湿处才有的怪味,巨大的紧张感压抑着少年。
他呼吸急促,面色胀红,嘴里嗫嚅道:“你……你怎么不穿衣服?”
鲛女那优雅的身姿在水中游动,下身的薄带将高挑的双腿裹入其中,像极了鱼儿飘逸的尾巴。
“为什么要穿衣服?”她对云非道的问题感到疑惑不解,反问道。
云非道恍然——鲛人因为自身长有飘须和薄带,所以并不需要衣物,而且由于衣服的吸水性,会给她们的游动带来阻力和负重。
飞快的瞟了一眼鲛女,虽然飘须和薄带遮住了她大部分身子,但平坦光洁的小腹和颀长的脖颈足以让未经人事的云非道无地自容。他身体紧绷,顷刻间大汗淋漓,羞怯地说道:“这里只有你一个人?”
鲛女仰起头,月光倾泻在那张绝代美颜上,眸子里尽是落寞和凄凉。
“是的,只有我一个。”她回答道。停了一会儿,她凄凉地问:“你的生命中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人吗?”
“谁没有呢!可惜他没能保住自己的性命。”云非道心中一酸,强笑道:“一个人的生活很糟糕,会孤独、想家、思念亲人,诸如此类的问题。”
鲛女拾起散落的水莲花瓣,一片片放入口中,慢慢咀嚼。她嫣然一笑,意味深长地凝视着云非道,说道:“你是说那位伟大的猎人?”
“你都听到了?”云非道说道,“他是我的父亲。”
“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父亲。”她伤心地说,“你等我一会儿。”
不等云非道多问,鲛女已经潜回了水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