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殿内站满了人。恪辰端坐在林清祖师金像前的椅子上,两侧坐着恪君、恪景。
两排弟子竖着摆开,侍立在旁。季浩然一走进屋,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投向了他,有的鄙夷,有的不屑,有的嘲讽,有的怜悯。季浩然望见众人的目光,心中又是难过,又是不屈。
恪心走进殿内直接坐到了空着的椅子上。
恪辰道:“师兄,我听云柄说,浩然屡次偷看弟子们练功,不知是否确有其事?”
恪心闭着双目,面容安详,听了这话只淡淡地点了点头。
恪辰转头对着季浩然道:“浩然,你是否偷看过师兄弟们练武?”
季浩然昂然道:“没错!”
恪君忽然站起身来,怒道:“本就非我族类,收留你在此,仍不知足,竟然还偷学我派灵术,依照门规,应将你逐出本派!”
恪心冷哼一声,道:“二师弟,是哪条门规上说,偷学灵术要被逐出师门?”
天正派至创派以来,门下弟子均得灵术传授。从未出现过如季浩然这般翻墙偷学的行为,所以门规中,也没有偷学灵术,逐出师门这条规定。
恪君一怔,却不知如何回答。
恪辰又道:“十二年前定和祖师立下规定,任何人不得传灵术于你,我等也只得遵从祖师遗志。今日暂且作罢,望你以后多加约束自己,不要再犯此类错误!”
辰云柄忽然插口道:“师傅,七师弟每次犯错,你最多只是训斥,却从不处罚。这样下去,恐怕难以服众!”
恪辰怒道:“混账,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如何处置为师自会定夺,不需要你来多嘴!”
辰云柄心知师傅有意偏袒季浩然,虽然心中不服,口中却还是答道:“弟子知错!”
当年,怀抱季浩然上山的蓝衣人,有恩于天正派。恪辰等人虽不传授季浩然灵术,但季浩然在其他方面的待遇都要高于派中弟子。季浩然纵使犯错,恪辰对他的态度也一向是宽容。
然而这种宽容并没有让季浩然产生优越感。他反而更希望自己能像其他弟子一样犯错了有人训斥,没练好功会被处罚。他有时甚至觉得相比于天正派弟子的身份,他更像是天正派的客人。
季浩然向众人扫了一眼,心道:“这些人心中定然在嘲笑我,没有本事,只能靠掌门师叔的庇护!”于是朗声道:“掌门师叔,您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既然犯了错,就该受到处罚,请你依照门规处置我吧!”
恪辰一愣,干笑两声,道:“呵呵,正如你师傅所说,本派门规并没有规定偷学灵术的弟子该如何处置,你让我如何依照门规处置你?”
季浩然道:“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您贵为掌门,难道连处置门下的弟子,都需要参照那已经泛黄的古旧书券吗?”
恪辰微一迟疑,心想:“这小子脾气还真是倔强。只是那蓝衣人将他托付给天正派抚养到底是何目的,我们还不清楚。而且蓝衣人修为惊人,倘若这小子是他的亲人或者故人之后,我们对季浩然太过冷漠,日后他一怒之下,毁了天正派,又有谁能阻止的了他。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我是一派之主,哪怕只有万千之一的可能性,我也绝不能冒险一试!”
当下说道:“祖宗留下的东西,我怎么能轻易去改动。”他怕季浩然继续勉强,于是岔开话题,问道:“浩然,师兄们练的功你能看懂吗?”
季浩然沉吟片刻,道:“师兄们今天所练的拳法我都学会了。”
“什么?”恪辰惊道。
他本是随口一问,想将季浩然的注意力转移,让他不要再胡思乱想,不料他竟会语出惊人。
原本无精打采的恪景,听了这话,顿时双眼冒出了精光,忙问道:“咦!你都学会了?你打一遍给我们瞧瞧!”
季浩然转过身来向恪心望去,发现恪心也在惊奇的望着自己并说道:“你当真学会了,切莫说大话!”
“学会了就是学会了,本来就没有多难,我为什么要说大话!”季浩然答道。
恪君也显得很是惊讶,道:“既然你没有说大话,你就将这拳法打一遍给我们瞧瞧!”
季浩然冷哼一声,道:“打就打!”
说罢,展开身形,舞起拳来。但见他形姿潇洒,拳法灵动,可惜没有灵力相辅,少了龙吟虎啸般的气势。饶是如此,众人也已看得目瞪口呆。
一套拳打完,恪景不由得拍手称赞,心想:“这小子虽是半人半魔,但却天赋异禀,学起灵术来竟也比常人快出许多。”
恪辰面显惭色,道:“这套拳法叫‘一气拳’,是本派最基本的拳术,当年我学这套拳法用了三天,天赋最高的四师弟也用了一日一夜。你竟然只看了一遍,就能打的有模有样,真是不可思议。”
恪心又惊又喜,道:“当年为师,学‘一气拳’用了整整七日!”
恪君道:“哼!天分再高又有什么用。终究是非我族类,学会了灵术,也不过是养虎为患罢了!”
季浩然听了这话,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叫道:“你总说我非你族类,难道你是人,我就不是了吗?”
恪君走到季浩然身前,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高举过头顶,怒道:“你也配和我相提并论?”说罢,将季浩然的身子向门外扔去。
辰云柄见恪君教训季浩然心中暗喜,却不料,季浩然身子还未落地,恪心已然冲到门外,接住了他,又轻轻地将他放下。
恪心沉声道:“二师弟,他只不过是个年少懵懂的孩子,你又何必如此动怒呢!”
恪辰见两人怒目相向,忙道:“我们都是一把年纪了,难道要在后辈面前大打出手,惹他们看笑话吗?”接着又对众弟子道:“你们全部出去,我有话和你们师叔伯商量!”
季浩然与众弟子应声而去。殿内,恪辰待弟子全部散去,缓缓的道:“二师兄,师傅在世时常言你性情暴躁,要你多加收敛,可你这些年来依旧我行我素。我虽是掌门,但你也是我的师兄,我不愿把话说的太尽。但是你要明白抱浩然上山的蓝衣人对本派有恩,我们不该对浩然太过绝情。”
恪君冷哼一声,道:“自从你登上掌门大位后,你眼里还有我这个师兄吗?”
恪辰道:“二师兄你说的这是什么话,我们四个自幼一块长大,名为师兄弟,实则和兄弟无异啊!”
恪君不答。
恪心道:“知恩图报本是我们修仙之人必备的品质。那蓝衣人说不定是浩然的父亲。如果有一天他来接浩然下山,知道有人欺侮他,以他的修为,踏平天正派又算什么难事?”
恪君怒道:“大师兄。。你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恪心道:“这话不对吗?难道你能打败他,你不也只能在门下弟子面前耍耍威风吗?”
恪君握紧双拳,身子也跟着颤抖,显然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恪辰正色道:“你们都忘记师傅临终前说的话了吗?好,你们忘记了,那我就重复一遍,他说‘本派数百年来能得以名震寰宇,除了灵术独树一帜外,更为关键的是派内弟子上下齐心,团结一致!’现如今本派声势浩大,更应该团结一心,将本派发扬光大才是啊。”
恪心,恪君对望一眼,不在说话,分别坐回到椅子上。
恪辰叹了口气,接着道:“至从师傅仙逝之后,修仙界一直没有领导群雄的盟主,我们是师傅的弟子,更应该将盟主之位接管过来。眼下我们该多想想如何取得盟主之位才是。”
就在这时,门外忽然冲进来一个弟子,面色苍白,气喘吁吁的道:“不好了,浩然。。浩然他。。!”
“浩然怎么了?”恪心忙问道。
“他。。他。。!”弟子上气不接下气的说:“他在后院。!”
恪心等人没有耐心听他把话说完,一个健步跨出,冲向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