衢军即将攻破盈城的消息，很快在城中传播。
许多百姓并不知近日战况，还懵懵懂懂，纷纷猜测消息的真假。而当他们看到那些达官贵人们纷纷举家出逃时，才知道城破之日已近在咫尺。
很快，整个盈城乱作一团，逃的逃，散的散。街上早已不复往日的繁华，除了偶或有些无处可去或无法出去之人留了下来，其余皆人去楼空，一片狼藉。整个城在一夜之间竟就这么空了，森森的让人觉得可怕。
杏家算是走得早的，他们并未见到盈城突然的衰败，也没有和大批的流民挤在一起。杏逸远遣散大部分下人，只留李昊和两个夫人各自的贴身侍婢后，轻车简从上了路。
一路上大家都不怎么说话，一则因为凝栖病着，二则背井离乡国之将灭，终也是提不起精神。
相比其他人，沐鸢的心情倒还不错。毕竟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许多事物看着都新鲜。在家中早就呆腻了，徽王宫也没什么好玩的，她早盼着能像千袅他们一样在外面闯荡。这次不但可以去宿国，还能和李昊一起，她的内心自然是高兴的。
嘉玥长公主看出女儿少不更事，并不知道这次出行意味着什么。她帮忙照顾凝栖之余，少不得背地里提点沐鸢，让她收敛些。
但沐鸢从小任性惯了。每到一处，她总是第一个冲下马车，拉着李昊东看看西摸摸，到处问这问那的。李昊知道这并不是游园逛街的时候，所以很是为难。
嘉玥长公主见自己说了几次，沐鸢仍就我行我素，便和杏逸远说了希望他能训斥一下沐鸢。不想，杏逸远掀起帘子看到沐鸢正眉开眼笑，神色平和道：“如今人心惶惶，鸢儿既然开心，你便由着她吧。”
于是这一路上，沐鸢的开朗明媚倒也驱散了些众人心头的阴霾。
反观千袅，她这一路都甚少言语。除了守在凝栖身边，余下的时间她都在发呆。别人问她什么少说都得问两遍，而她就算回答，也总是“嗯”“啊”之类的。这实在太反常了。
好容易身边没有沐鸢，李昊问千袅：“大小姐是不是太累了？”
千袅正掀起帘子看着马车外面。对李昊的问话，她一点反应都没有。
李昊又问了一遍。她这才慢慢扭过头来，看着李昊，眼神涣散。
许久，她什么话都没说。
“这世上许多事是我们力所不及的。我们尽力便好了，不要老想着。接下来去宿国，还会碰到许多事。如果你一直这样，今后的路你没有办法走下去的。”
他见千袅仍没反应，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次的事对你打击很大，也知道你恨衢国那些人，但事实是我们真的打不过。大小姐学的功夫虽是成王家的，但也仅止于此。上了战场，一个人单打独斗再厉害，总会有体力耗尽的时候。过两天就能到节城了，如果师傅在的话，可以到时候问一下他要怎么做。”
李昊说这话是因为千袅临行前本想去找成王代还信物，不想却扑了个空。若不在雀雾山，恐怕战事紧急，他已回了节城也说不定。
千袅点了点头，还是没说话。
“你再这样，下回看见景大哥，我可要和他告状了。”
李昊冷不丁冒出来这么一句，让千袅眼睛瞪得大大的。
“和他有什么关系。”千袅终于开了口，声音中却带着隐隐的羞涩。
李昊轻叹道：“从他陪你回来，我就发现你看他的眼神与以前不同了。”
“可是他却走了。”
“所以你才更要打起精神，免得以后让他看见你这颓废的样子。”
千袅别过脸去，“你今天话还真多。”
这语气仿佛又回到了大小姐原来的样子。李昊总算放下心来。
但是他没料到，第二天一早，他去找千袅时只发现了一封书信。
大小姐又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