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府上又有人被赶出来了!”
“这次赶的什么人啊?”
“好像是个老婆子吧,原本在府上还挺有地位的样子。”
“啧啧啧,这真叫人心寒呐!”
茶棚角落有一个一身灰衣的人背对着其他客人坐着,一边听着周围的讨论,一边默默喝着热茶。
“老板,结账。”
灰衣人一碗茶喝完,放下一文钱起身,朝城的方向走去。
此地名庆县,离京城大约有三天的路程。庆县属于赵王宋砚领地,而赵王也在此地建府。
宋砚只能算是皇族旁亲,如今的赵王也不过是承蒙祖上福荫继承赵王一位,实则手上除了管理领地以外,并没有其他要职。
只不过,也许赵王确实也只有燕雀之志,这么多年来也不求能有作为,能安心守着领地就已经满足了。此地离京城不算远,却不是什么要地,平时赵王府的人在这里作威作福也不会有其他人敢言语。
灰衣人随着人流慢慢入城,不着痕迹地四下打量。
尽管赵王一家横行霸道,但庆县看上去并没有那么糟糕,不过和寻常县城一般。
沿街道两边,小贩的叫卖此起彼伏,灰衣人从小摊那处买了两个包子,站在一边和摊主闲聊了两句,然后在城里信步游走。
“赵王府走了人,又在府前招人了。”
“啧啧啧,谁还要去啊!”
“这次招的人不少啊,”
“嘘!还不是因为有人莫名就在府里消失了,你说,这样还谁敢去啊!”
“竟然有这事!”
“嗒、嗒、嗒、嗒……”
灰衣人若无其事地经过了门庭若市的赵王府门前,而后又渐行渐远。
看来,这个县城的人,都很爱凑热闹啊。
尽管赵王是此地最有权势的人,府邸也几乎占据庆县小半的地,可也许是向来都太过太平,没有经历过什么意外,是以赵王府的防卫最多也不过是京城寻常大宅的程度。
这些护院散漫,换做其他武功一般的侠士也能在这里出入如无人之境。
墙头悄然观察了许久的黑影看定巡逻护院一个留意不到的死角,运气一跃,毫不费劲地潜入府中。
原本今晚只打算找个路就罢了,但看这防卫,没准今晚就可以一口气就可以将事情办完了。
此人观察了下位置,慢慢朝内院摸了过去。
这时,内院只有书房还有亮灯。
听城里百姓这么说,这个赵王可不像是这般勤奋的人,那是谁在里面?
这人瞧着四下无人,奋身挑起,脚在墙上接力一蹬,翻身上了房顶。
屋里传出来说话的声音,这人听了一会,轻手将一块瓦片掀开,从缝隙间朝屋里望去。
书案后正坐、打扮华丽的人,从年纪以及举止来看,应该就是赵王没错。然而,案的另外一侧还有一个人站着。此人衣裳朴素轻便,衣饰作武者打扮。
屋里两人说话轻声,但掀开瓦片后要听清两人对话却不困难。
他们说话也没有说多久,那个武者打扮的人就告退了,举动和屋顶上潜入王府的人仿佛,亦是避开护院,翻墙而出。
这人离开后不久,赵王也离开了书房。
屋顶的人跳下来,推门而入。微弱的烛光照映,此人身上灰色斗篷风尘仆仆,看他抬手扯下蒙脸的黑布,露出一张端正俊逸的脸,这一身落魄的衣裳连带着都显得正经起来,挺拔颀长的身姿与其今晚所为实在有些不协调。
书房宽敞,收藏不少价值连城的珍宝,摆设颇有讲究,却是能让人一眼望尽,不是个藏身的好地方。
这房间,应该有些古怪的。
灰衣人在原地斟酌了会儿,忽然往一旁走了几步,绕过书案,坐到了椅子上。
一般而言,为防有人忽闯,总得有个躲的地方吧?
仔细算一算,那个女人来这里也有三日了。
眼下还没发现这女人有什么其他意图,但这个时况,让人不得不多留心。
“刘先生,单于有请。”
随侍在门外轻唤。
屋里两人皆是一怔,随即回过神来。
刘嘉之笑道:“看来,今天只能让苏德大人一个人把这一局下完了。”
坐在对面有如枯树般已经到来风烛残年的人,咧开嘴笑了笑,空洞的双眼却透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光,比寻常人还要明亮的错觉。
刘嘉之告辞了苏德,跟着随侍出门。
“单于找我,不知道是什么事?”
随侍放慢脚步,渐渐落到刘嘉之身后。“是客人到了,萧夕姑娘商队的主人。”
刘嘉之沉吟不语。
随侍抬眉看了看刘嘉之的背影,欲言又止。
刘嘉之忽然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随侍大人似乎有话要说?”
随侍忙说:“刘先生抬举了……小人只是……”
“说吧,无妨。”
“小人,见过萧夕姑娘……哦,是在她面见单于之前。”
“嗒。”刘嘉之停住脚步。
按单于的说法,萧夕面见单于时,应该是到达中央不久的。
随侍悄悄打量了下刘嘉之的神色,继续小心翼翼地说:“当时,她正在被兰氏的人追着。”
“兰氏的人?”刘嘉之马上皱起眉,又问了一句,“确定吗?”
随侍着急地说:“兰氏在中央的人,小人每一个都认得!”
“……”
从西边来的人,不可能不知道中央并不是单于做的主,可是这个萧夕还是找上了单于,而且似乎很清楚单于正需要什么似的,一语中的,让单于面见了她。
这个萧夕肯定是有目的的,但目的是什么,刘嘉之一直百思不得。
被兰氏的人追捕,这会不会是一个突破点?
两人一路无言地走到了皇帐。
随侍为刘嘉之掀起门帘,皇帐中除了单于,还有萧夕和另外一个年轻男子。
萧夕和那个男子起身见礼,随即萧夕主动介绍道:“这是我主齐宋。”
刘嘉之并没有看向齐宋,反而朝萧夕多看了一眼。
齐宋面如冠玉,衣冠楚楚,面露贵相,相比萧夕,虽然是做着生意,却不带半点铜腥,矜贵自持。
说这两人是一同做生意的,让人怎么都有些不相信。
单于还在招呼刘嘉之过去。刘嘉之按下心事,若无其事地入席。
被兰氏追捕的商人,不像商人的“商人”,中央热闹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