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田,你先把案情给他们简单的介绍一下。”吴所长呷了一口茶说道。
小田站起来拉上窗帘,关灭了灯,手里拿起一个遥控器,一块投影布缓缓降了下来。
投影布上出现了一张男性照片。
小田介绍道:“这是死者苏武,离异,死时43岁,有吸毒史。有一女儿苏小雯,因父女间矛盾,两年前外出打工至今未回。根据当时现场勘查的情况判定……”
说着小田按了一下遥控器,换到下一张照片,正是案发现场。
“这是死者被害时的照片,系利器所为,头颅已被割下,至今没有寻找到下落。现场留有两枚烟头,经过dna比对系死者生前遗留,除此之外现场也没有发现任何打斗痕迹,凶器不知所踪,鉴于以上情形我们推断极有可能是熟人作案,但经长期调查走访,我们发现死者生前独来独往,并没有与人产生过直接的矛盾,尤其是案发前3个月死者极少出门,所以这起案件很快走进了死胡同,一直都没有找到有价值的线索。”
此时,李华站起来:“不瞒各位,在来这里之前我和小陈先去了死者的家,及其附近进行了一些走访。经过比对,我们完全可以将嫌疑人重新锁定苏小雯,也就是苏武的女儿。”
小田听后不以为然,笑道:“李队长,你是不是太武断了,当初我们不知调查了多少次,也曾怀疑过苏小雯,请问我们警察的讲求的是什么?”他自问自答,“是证据,我们也从周围乡民那里了解到,他们父女不和已久,为此我们特意南下找过苏小雯几次,但发现她根本没有作案时间,退一步说,就算是雇凶杀人,你说说作案动机是什么?总不能父女不和,反过来女儿就杀害了父亲吧!”
李华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此时我的手有些僵硬,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苏小雯,无论如何我也不想把那段录音在这里放出来。李华见我没动,语重心长道:“陈警官,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是民警,我们要对人民的安全负责,拿出来吧!”他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陈警官三个字。
他一句我们是警察瞬间让我明白,有些时候亲情,友情,爱情什么的在法律面前都将变的遥远。
我拿出手机一下拍在桌子上,站起身向外走去,会议室的气氛令我感到压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出门一刹那,我回头对着众人说:“我不是警察,你们自己研究案情吧。”
关门的时候,我知道我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但很快他们就将被我私下录制的录音吸引,我想这也许我这辈子做的最蠢的事情。
蹲在大门口,烦恼使我不停的抽烟。
直到地上扔了一堆烟头,身后忽的被人拍了一下,回过头,李华把手机递给我,对着我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这时吴所长也走了出来,他看了看地上的烟头,拍了拍我的肩膀:“小陈啊!小李刚才都把你的情况跟我简单说了一下,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但法律是不讲情面的,以后千万不要在说你不是警察这么不负责任的话了,穿上警衣,我们就要对得起这身制服,公私要分开你懂吗?”
这一席说的我无地自容,设身处地的为李华想想,觉着自己确实有些自私,至少我不该在大庭广众之下让他难堪,他是一人民警察讲究事情的真相,我一个作者只考虑最美的结局,我想我没有分清现实和幻想的区别。
回去的路上,我实在有些憋不住,问他是不是回去就要抓捕苏小雯。
他说抓捕倒谈不上,但是出了这么大的事,谈话是少不了的,让我帮忙传唤一下。我说这事我帮不了,他就没再说话了。
李华送我到楼下后,就回局里复命去了。掏出钥匙打开房门,冷清的房子让人感觉不到半点的温暖,我开始想念和苏小雯相处的日子。离开的这几天时间,事情的发展超乎了我的想象,我不知道再次面对她的时候,我是否还会保持那一份笑容。
生活还要继续,网上的小说连着两天没更新,也没请假,这个月的全勤算是泡汤了。
打开电脑果不其然,信箱里堆满了网编的留言,留言板也充斥着读者的抱怨。
可这个故事该走向何方,我不知道,甚至有些不知所措,以至于枯坐在电脑前半天敲不下一个字符。
来到浴室,打开淋浴喷头,热水垂直而下,流过头发,流过脸庞,热水混合着泪流过身体,那一刻我已分不清了泪水和热水,因为它们都是滚烫的。缓缓蹲下身子,有一点无助,有一点迷茫。
到底是我做错了什么?很久以后我才明白,其实谁都没有做错,只是我们在错误的时间遇上了对的人。
后来,李华来找过我几次,有一次还带着办案人员过来提取苏小雯的指纹。
一连好十几天,苏小雯仿佛消失了,她的电话永远都是关机。我把自己关在房子里,过着黑白颠倒的生活,睡醒了吃,吃饱了睡,黑夜让我感到孤独,阳光让我感到刺眼。所有的一切都失去了色泽,压抑的我几乎透不过气,我想我是时候该出去走走,呼吸一下新鲜的空气了。
李华打来电话,7.18无头案现场发现的一个空烟盒,根据指纹对比和苏小雯完全吻合,要我准好心里准备,逮捕令批准下来就会采取行动,在此之前希望我能做好苏小雯的思想工作,争取自首,争取宽大处理。
开着车,我来到青河大桥,望着滚滚不息的河水,良久的凝望着。李华的话像绳索一样缠绕着我,使我不敢去想,苏小雯好不容易从一个牢笼挣脱出来,又将踏入另一个牢笼,我感到痛苦。回想起她那悲惨的童年,我真不知道说什么好,其实她也是一个受害者,心灵的创伤远远要比身体上的伤痕更加难以愈合。
把她推向黑暗的是她的父亲,那个男人的死罪有应得;而恰恰是我想把她拉出黑暗,最后拉了一半又推着她跌下了更加漆黑的深渊。
法律是无情的,我想我该做出自己的抉择,只是我一直想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接受我的采访,还要求真名登报,难道她就不怕暴露自己的作案动机吗?带着疑问,我回到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