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思乱想的凯蒂妮没想到赵乾坤会来敲自己的房门。
见他说话还是那样结结巴巴,她是真的无法把眼前这个人与之前洒脱得像个傻瓜一样的家伙对号入座。也是因此,她才想起自己似乎光在意他不找女朋友是因为喜欢大洋马却忽略了之前他们讲过的一些话,猛地明白了什么:
“好吧,我知道我这样堂而皇之住到你的房间里不对,但是请允许我只住这一晚好吗?因为我真的不知该到哪里去……”
赵乾坤愣了一下。
也对,这时间自己来敲门,也难怪她会这么想。反正不是误会我对你有意思就行。
他于是摆摆手,刚想说不是那么回事,却见对面这个到现在都还不知道名字的姑娘立即笑逐颜开:
“哈,我就知道你肯定能答应。谢谢你啦,明天……不,给我三天的时间,我要送给你一份大礼物。”
嗯?
赵乾坤再愣。这都哪跟哪啊?
他咳了一下,清清嗓子,正想说自己来找她并不是因为这房间的问题,而是关于那把刀伤了人到底有没有办法解救。谁料这一句话还是没能说出口来:
“请不要问是什么礼物。这是个秘密,一定会让你感到意外。实在抱歉要委屈你想别的办法睡觉……”
说完,她就要关门。
赵乾坤忙伸出手去,一把把门顶住,眼睛看着比自己矮着一头的凯蒂妮,下意识地又让目光游离开来。
凯蒂妮没来由的一慌,却又说不上来为什么,却也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而这“门咚”场面却被没心没肺的老八再次看个正着。见他马上要笑出声来,慌得六师兄忙把他拽离门口。这孩子,刚还一本正经,这转眼间又变得玩世不恭起来了。
但根本来不及。老八那放荡形骸的笑已然穿破门过来,直透这边两人的耳窝,还好,这声音很快便戛然而止了——那是周妈妈动用了家法,毕竟安雨杉还在床上躺着。
一阵窘迫也涌上了赵乾坤的脸庞。他觉得自己这手放的位置也不太对,于是又收了回来,尴尬地笑了下,说道:
“我不是这意思。我是有别的事要问……呃,那个,诶?”
因为凯蒂妮已经是要关门的状态,她退回了一步,也把空隙给留了出来,赵乾坤便得以看到了屋里的情形。那只拖鞋就在门边上,而在它附近原本散落一地的玉箫碎渣却不见了。
凯蒂妮看他眼神便明白过来,于是也不推门了,走回去到原本属于周不凡的电脑桌上拿过一只眼镜盒,而正在里面躺着的正是那些绿晶晶的碎渣。
那些碎渣,已经被摆好了。她从进屋到现在也不过个把小时,竟然把赵乾坤之前好长时间才搞定的事情完成了,倒把赵乾坤给感动得够呛,,吭哧好半天才把一句“谢谢”说出口来。
凯蒂妮笑笑,却发现他还是没有走开的意思,于是开口问道:
“还有事?”
哦对。赵乾坤一拍脑门:
“那个,晚上你和我说起,安雨杉,噢,就是和我一块儿的那个女孩儿,她没救了,我是想问,这是真的还是你吓唬我?”
“我为什么要‘吓唬’你?”凯蒂妮的表情看不出玩笑,很认真。
“真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是的。以前被阿卜杜拉用那刀子攻击过的人,都死了。所以我才说没救了,除非……”
凯蒂妮说到这里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不可能的了,没有任何破解的办法。”
赵乾坤却像是看到了希望:“你刚刚说的除非什么?你先告诉我行吗?”
凯蒂妮很认真地皱了皱眉头,反问道:“那刀是什么来历你知道吗?”
赵乾坤摇了摇头。
“好吧,你自己去维基百科查一下就知道了,答案就在那里。”
“喂鸡摆客?什么东西?”赵乾坤不解。
扶着额头,凯蒂妮叹了口气,伸手从赵乾坤的衣兜里拿出了那部IPHONE6PLUS,熟练的找到了浏览器输入了地址,然后,她发现,难怪他不知道……那上面显示着“该页面无法访问,请与管理员取得联系”。
赵乾坤并没有表现出不满或者拒绝,尽管他的确觉得这女孩儿这样做有点太随便,涵养和经历让他阻止了自己表现得不雅的一面。毕竟这女孩儿在他的心目之中,是敌是友仍未可知。当然,这误会其实来自于他自身——如果他明白手机是可以浏览网页的话,就会知道对方是要用电话登录维基站找词条①。
对赵乾坤来说,手机只是一个联络工具,比之早期的电话不过是多了几个实时通讯的APP。而那些APP对他而言,其实也仅相当于早年短信的替代与升级罢了。
此刻见凯蒂妮用他电话用得郁闷,不觉纳闷。这电话自己买的时候可是下了狠心——不懂没关系,但贵就肯定可以。那营业员给他介绍了不知多少种功能、应用,虽没记住,但他印象之中,这电话应该是很牛掰的存在了,怎么她用着还有问题?该不会是又落伍了吧……
然后凯蒂妮抬起头来看看他:
“在中国……登录不了国外的服务器么?”
这话看起来挺简单,可是赵乾坤却只是摇了摇头:
“我……不懂。”
好罢。凯蒂妮想,与其给他普及翻墙知识,倒不如还是三言两语地讲个大概得了。
.
.
鬼手,是一把刀的名字,这刀的来历源于一个恐怖事故。
实际上,广为流传的起源并不是现在您随便百度一个出来的内容,它的背后有着更深厚的渊源。而这刀也因此而被视为不祥,阿卜杜拉的“朋友”也是在不祥之后转赠予他,却也不见得是有什么好心肠。
看其外观,鬼手名副其实——一只骷髅手掌带着半截前臂,通体黝黑,若遇光则会反射出暗红色的微芒。据传,这是意大利的一个刀匠将妻子的手、儿子的肋骨与自己的大腿骨制成的,目的是报复债主。从诞生之日起便被包裹着浓浓的诅咒气息。还有消息言之凿凿,说十九世纪多起暗杀行动都得益于它的帮助……
但实际上,这不是一个恐怖故事,而是一个恐怖的爱情故事。传闻之中唯一准确的信息,只是发生的地点而已。
刀匠一般在中世纪以后的欧洲就逐渐地没落,取而代之的是蒸蒸日上的火器制造业。但是这个没落仅限于普通手艺人,就像你现在在国内看到的家具市场里那些成批量的摊子货,它们的产地已经不需要太多的木匠师傅,取而代之的是流水化生产线和可能连改椎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年轻人②。
在欧洲贵族中间,礼仪必备除了一把让人称羡的火枪工艺品,还要有一把能够充分体现其高傲品质的佩刀。最初两者的高下是火枪罕见,到后来却演变成了刀为尊客,这倒是也印证了时代的变迁而带来的贵贱差异。
这刀匠便是一个没落的手艺人,但他的没落却不是因为手艺太差——相反,他曾经给当时的意大利贵族制造过多件名贵刀具,甚至有人曾传言,他的手艺曾经打动过其时英国王室某位高爵的心。但因其性格关系,没有名垂青史,这对于那些视名利为珍宝的手艺人来说实在是太缺心眼了。
无论是谁,无论你手上拥有多么霸气的本领,当你非要孤傲的时候,孤傲便会把你带离这个世界。
我是说,这是个不接纳孤傲的世界。
他便被排挤在外,没人再愿意找他制作刀具,尽管他的刀越来越好,好到让人看见便会心动,日思夜想。名流更愿意找那些人群之中口碑皆好的匠师为自己量身打造,他们需要的是一个可靠的头衔。
这位匠师臻至化境并不是纯粹靠天赋。尽管爱迪生说那百分之一的灵感才最重要,但断章取义也不是错得太离谱——他的灵感除了天分,当然也有那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两者少一样,灵感都不会出现。而这个以制刀为生的神级人物自然也是靠着不断的摸索才达到了登峰造极的高度。
摸索不是在脑子里建造一个模型反复推敲。那年月也没有高级计算机可以帮忙建筑完美模型,一切都得靠亲手试探,若干次失败总结出一个正确的路数才能够得到理想的结果。但是,这种试探,是需要物质做基础的。
他一贫如洗,因为他把所有的一切都奉献在了造刀这个他为之奋斗了一生的事业上。他坚信,有朝一日,当一把让世界都为之震颤的刀横空出世,暂时的穷困潦倒都会一扫而光。那些一度视他为荆芥甚至把他当成了社会蛆虫的人也会立即像狗一样反过来趋炎附势。
前提,在他眼里,仅仅是需要一把刀,一把他亲手做出并名震天下的好刀。
债台高筑,连他的爱人也要承受不住了,两个人终于发生了第一次争吵。
之前讲过,这是一个恐怖的爱情故事。
爱情得从两个人初识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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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①维基百科,这个应该大多数人都知道,不过我只是借用来承接剧情发展。关于鬼手是否在维基中有资料,我暂时翻不了墙,不能给出理想答案。晚上找朋友帮忙查一下,如果有的话,相关内容需要调整的我会再改动。另,后文之中的“恐怖爱情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请相信那绝不是我向上帝要求的。
②改锥这东西其实就是螺丝刀。这词儿其实我到现在也没明白其组成是怎么一回事。相应的,电动器具中有可以装缷螺丝的那种改锥头。另外,改锥据传方言来自陕西一带,但未考证,如有谬误还请见谅——这东西其他的方言还包括“起子”、“改刀”、“旋凿”等,不过我听过说旋凿的很少很少。
最后,必须感谢各位收藏的书友,也感谢各位投推荐的朋友。无以为报,惟有尽心写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