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陆帝国尚武,乃至整个兽神大陆的达官贵人具是以武扬名,鲜有激扬文字的文士能做到指点江山,封侯拜将,中陆以及四荒之地终究是血武士竞演的舞台。”
牧夫子神态端详,娓娓向苏克介绍这世界强大而神秘的存在,他们与武者相比稀有罕见,只占有千分之一二,但放入军中无不是以一当百强大战士。
血武士,顾名思义就是以血脉之力为基石成就无限武力的人,他们拥有神奇的血脉之力,武学天赋更是卓绝众人。
“武道一途难于登天,如飞蛾扑火,多少人死在了第一步,就连武者也不是。”
……
淡忘了时间的流失,半晌飞过,此刻已是正午,大地的雪衣逐渐消融,滋润万物于无声之间。
牧夫子的半晌话点燃了一颗心,有一团炽热的火焰在苏克心中蔓延。
“没有血脉之力修炼武学的人,武道成就终究有限名为武者;拥有血脉之力修炼武学的人,武道光明尊称为血武士!而血脉之力大都是宗族传承与生俱来,又分为三六九等,我会觉醒血脉之力吗?”
海量的信息骤然席卷成风暴,苏克抱以好奇心理的同时,心中一样充满不解之意。
血脉之力一至九品,品级越高潜力愈胜,以九品最为稀珍;相应血武士同样分有九品,强弱贵贱等级划分之外别有一番称呼,一至三品统称为血武士、四至六品统称为武师,乃至七品战将境、八品神侯境和九品天王境。
至于血脉之力和血武士有没有十品,这就像是个弥漫千年不曾消散的雾雨,直到现在里面还是个迷。
超越九品的存在,谁能看透?
苏克的内心不期盼哪一天可以拥有封侯拜将的风光,他期盼的是早日能够找到苏摩,过上父子团聚的生活,天地淡然,仅此而已。
言语之中透着抚慰苍生的气息,牧夫子凝视苏克柔声道:“你且年幼力不足,尚不能舞枪弄棒,学刀练剑,拳脚功夫也难以通其意,现在还是与我读书,修习心性最适合。至于你父亲,他只是暂时离开,只要你将来拥有足够的实力闯荡大陆,终会有重逢之日。”
牧夫子前一句话讲的是事实,显然兽神大陆自古便有六岁习文、九岁练武的风俗是有来由的,不过后一句话对一个稚子说,其中不乏安抚敷衍之嫌。
“是的,牧爷爷。”
苏克颔首,回答很简单,却多有未尽之意。他心中明了,牧夫子定不是看似简单的老爷爷,要有足够实力才能有父子团聚的一天,苏克不敢确信能否做到。
“牧爷爷,你是强大而神秘的血武士吗?”
父亲为什么要将我托付给牧爷爷?牧爷爷为什么知道的这么多?
思前想后,苏克难隐心中疑惑,不禁猜测牧夫子是强大而神秘的血武士,仿佛只有他是血武士身份,才能解释父亲放心的托付;才能让牧夫子本身的博学多识显得合理;才能让苏克走出阴霾坚定父子重圆的信念。
牧夫子一怔,他知道这个问题早晚都逃不了要正面去面对,只是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阳光直射头顶,苏克站在牧夫子面前一动不动,双眼凝望着牧夫子,郑重其事地等待着答案。
事实上,牧夫子不必回答这个问题,或者编个故事敷衍过去就行。
是与不是?
其实就是一个关于普通老人和强大血武士之间力量差距的问题,而对于力量差距苏克却没有衡量的认知,所以这个问题此时并不重要,在苏克能大概洞悉两者差距之前,答与不答意义一般。
然而,牧夫子却有了答案,发自内心的答案。
“是也不是。”
牧夫子的回答模棱两可,怪异难断其意。
对于一个孩童,与其一开始便引导他如何从微弱的蚂蚁长成巨力的大象那般现实,还不如帮他坚定一个长大可与神龙角力的信念,力量会随时间增长,信念随时间却有流失殆尽的可能。
信念,此刻苏克最需要的是坚定的信念。
一个人,只有坚定了信念才能在坎坷的成长中披荆斩棘,一边热血播种,一边从容收获,不惊不怒,不悲不喜。
这一答让苏克更加摸不到头脑,不忍苏克内心再起波澜,牧夫子淡然一笑,补充道:“我有犹如血武士一般强大的力量,但是我并不具备血脉之力,准确的说我应该是一名强大的人类武者。”
没有血脉之力,也可以成为一名和血武士一样强大的武者?
苏克笑了。笑的很突然,笑的很天真!
连他的内心也忍不住欢笑着:“没有血脉之力作为普通武者,也能和血武士媲美。这表明什么,就算我没有先天的血脉之力觉醒,成不了血武士,做一名普通武者也可能有实力去闯荡大陆,寻找父亲!”
如着地的悬石、无风的湖面、葱郁的树木,苏克整个人去掉了悲伤、急躁、颓废,变得更加踏实、静美,更加富有生气了。
至于牧夫子的身份,遮遮掩掩不说明了总习惯保持神秘,苏克也表现的满不在乎了。
只要有能变强的路,即使他没有血脉之力,即使牧夫子只是普通的赳赳武夫,他也没有丝毫顾虑,不管牧夫子如何,都永远是陪伴他疼爱他的爷爷。
路已经有了,他是走路人,这已足够!
牧夫子愕然,苏克前后变化,少了一些稚气,却多了几分沉稳向上的精气神,不禁出乎他的意料。
苏摩的离去没能彻底击碎苏克幼小的心灵,反而在牧夫子言语慰藉下,让他死灰复燃刚毅执着起来。
大跌眼镜后,牧夫子恢复应有的淡漠神色,坐在石凳上享受地沐浴着阳光,沉声道:“世事无常,该坏的会坏,该好的自然也会好。赶紧做饭去,昨夜到现在粒米未进,一定饿坏了吧。”
昨夜醉酒,晌午匆忙起床赶到这里,直至今日午后的苏克的确未曾进一粒米,片刻前笑的时候,他就感到饥饿难耐,现在听牧夫子说到做饭,只觉腹中肠胃饿的绞痛。
苏克苦涩地笑着回答:“呵呵,饿!”
早在一个多月前,跟随牧夫子学习时,在苏摩的叮嘱下,苏克就学会了做饭,并且之前已经在学堂做过几次,他做的饭菜谈不上如何清香美味,却也凑合着入口果腹充饥。
走进学堂后方的厨房,苏克将将就就够的着灶台,米饭、白菜还有一丁点腊肉就是今天准备拿来做饭的食材。
烟囱里飘出缕缕青烟,灶炉内的柴火一阵噼里啪啦,灼烧着锅内用来淘米洗菜的热水,赤色烈焰从灶炉内喷出热浪,不一会便将苏克的脸颊烘烤成一片红霞。
牧夫子依旧沐浴在阳光里,端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正闭幕养神,遨游天地间。
清香的米饭气味,从后堂厨房里飘扬到前院,直到停留在他的鼻尖缱绻,他才醒过来,用力嗅了一口清香气,他的眼角眉梢不禁流露出为老不尊的情色,看起来十分难为情。
他神游天外,让一个六岁的孩童为他准备午餐,这样真的好吗?
谁料,这般难堪之景,转瞬间便被灿然的笑容替代,仿佛这一切都非常合情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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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餐过后,一切重回正轨!
冬日午后喜人的微风带着阳光温暖的气息轻轻吹拂着陈旧的学堂,遮掩阳光的帷幕摇曳不定,学堂里书声琅琅,童声低昂,牧夫子清扬悠长的诵读声不绝于耳,牧夫子诵读一句,苏克便跟读一句,摇头晃脑犹如晕头鸡一般。
“西山腾云雾锁寒,千古一经诉南蛮。北海狂虐凄东土,中陆繁华似人间。”
诗言简洁古朴,只是跟读一遍苏克便在心中记下了。
反复诵读这首打油诗三遍之后,牧夫子缓缓开口道:“诗出有因,这首四言打油诗的背后,其实是在讲解兽神大陆的五处大势格局。其中广袤的中陆最为繁华;西荒多山最为险恶;南荒闭塞最为悠久;而我们所在的东荒最为贫瘠。”
认真聆听牧夫子的讲解,苏克十分感兴趣,好像只要是关于兽神大陆的事情,他就永远拥有挥之不尽的好奇心。
“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看着意犹未尽的苏克,牧夫子补充道:“种种决定这五处大势格局的缘由,三言两语很难说清,等日后走出去,切身感受后自会明悟。”
意犹未尽?
不然,只是牧夫子的对打油诗的讲解,让苏克由五处大势格局,联想到了苏摩。
“天大地大,父亲会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