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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鸡笼山

因为之前的刘过有自闭症,所以也没有什么朋友,刘过因为身体没要好利索,也不敢贸然往外面跑,这个时代的医疗水平有限,因为一点儿伤风感冒之类的小病丧命的比比皆是,刘过可不敢拿这来之不易的第二次生命冒险。

只是没有电话、没有电脑,没有网络,没有一切现代化的东西,对来自九百多年后的刘过来说,这个时代的生活,实在太无聊了。

起初的两天,刘过早上起床后会在院子里做一套广播体操,小艾看了很诧异,在得知这时刘过从书上看到的古人锻炼身体的方法后也就释然,后来身体渐渐恢复,刘过就可以试着跑步了。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刘过对他的这第二次生命珍惜的很,所以在心里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锻炼身体。

每天吃过早饭,刘过会练一个时辰的字,之后的时间,除了闲逛晒太阳外,他也会看一会儿书,刘家的藏书很丰富,除了《论语》、《孟子》之类的儒家经典外,也有《史记》《汉书》这样的史书,有《山海经》《世说新语》这样的杂书,刘过甚至还从书房中一个十分隐蔽的角落里翻出了一部皱巴巴的《三经新义》、一本唐传奇集、两本拟话本,《三经新义》是由王安石、王雱等人主编,是荆公新学的主要著作,旧党当政后被列为禁书,唐传奇和拟话本只是一些社会底层的读书人闲暇无聊时用来打发时间的,登不上大雅之堂,所以之前的刘过要放在隐蔽的地方,看来他虽然足不出户,但是也和普通同龄人一样有一颗躁动的心。

这时候的书都是竖排繁体字,对喜欢书法的刘过来说,这自然不是什么问题,没有标点符号,似乎也没什么大的障碍,有时看着那些古文,尤其是《论语》《孟子》之类的儒家经典,更是看一两遍就能背下来,这项能力着实让他欣喜。刘过又找了些比较偏的书看,就没有这个本领了。

其实,之前的刘过宅是宅了点儿,但是也有梦想的,他也曾梦想过考中进士,光耀门楣,也曾梦想过得到绝世之佳人的垂青,所以儒家的那些经典他也是背的滚瓜烂熟的,就是连杜甫、王维、包括本朝比较著名的文人如欧阳修、苏轼苏洵等人的名篇也是背了不少。刘过虽然没有继承他的记忆,但是这些东西早已经刻在了脑海里,通过身体,潜移默化地影响着现在的他,所以刘过再看那些东西,就容易记下了。

刘过起初只是在自家院子里闲逛,后来便走出家门,在村子里逛。刘家庄是一个只有二百多人的小村庄,除了刘过这一家外,还有几户姓刘的,算起来都是他的本家,然后剩下的大部分都是他家的佃户了。

刘家庄虽然人口不多,但是因为紧挨着江宁城,交通便利,土地肥沃,相邻的村子还是比较多的,站在村口往四周看,只见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因为正是春播时间,田间地头到处都是劳作的老百姓,黄发垂髫,怡然自乐,仿佛陶渊明笔下的桃源世界。

刘过深吸一口气,心旷神怡,忽然瞥见刘家庄西边一座圆形的土山,那土山大约100米高,山势浑圆,仿佛一个鸡笼,山上也有几处田地房屋,但大部分地方都是郁郁葱葱的树木,问身边的小厮小六儿道:“那是什么山?”

小六儿早已经知道了自家郎君得了失忆症,回答道:“那叫鸡笼山。”

刘过前世虽然没有到过鸡笼山,但是鸡笼山的大名他是知道的,南北朝时,这里先后为皇家花园和佛教圣地,到萧梁时期,山上建同泰寺。梁武帝四次舍身佛寺,大臣们不惜重金把他赎回的故事,就发生在这里,没想到这样出名的一座山,就在自家后面。

自然跟这样一座名山做了邻居,刘过自然没有不去游山的道理,他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便和小六儿随便带了些吃食,去爬鸡笼山。

鸡笼山山势平缓,原本应该不太费力,但是刘过的身体素质太差了,刚爬到半山腰,便累得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休息。刘过见山上有田有地,还有房舍,在他们歇息的地方,紧邻着一大片桃树林,用篱笆和道路隔开,因为还是初春,桃花未开,显得有些萧索,但是想来春回桃花盛开之时,行走在这一片花海之中,该是多么美好的一件事情!

小六儿指着那片桃林道:“那也是我刘家的土地,郎君看那些桃树,那是因为娘子喜欢桃花,阿郎当年特意为她栽的。”

原来这也是我的田产,刘过在心里想着,又见那桃树大的直径有一两尺粗,小的也有碗口粗细,想来这片桃林已经有些年头了。想到刘直夫妇,刘过心中也不知道是该惋惜还是感激,因为他现在享用的一切,都是他们留给自己儿子的,而他们的儿子,其实已经死了。

刘过在心中说:“虽然我不是真正的刘过,但是我自然已经接受了刘过的身份,我便会以刘过的身份来看待自己,你们放心,这刘家,是不会就这么衰败下去的。”

小六儿指着桃林中的房舍说:“那也是我刘家的,平时里面住着一对老夫妻,帮忙打理桃树,现在天还没有回暖,老夫妻去他儿女那里过冬了,还未回来。郎君,要进去看看吗?”

刘过道:“不了,我们还是继续爬山吧。”说着站了起来,继续往山顶上爬。

等爬到山顶,刘过已经累出了一身大汗,反观小六儿,虽然只有十四岁,还带了许多吃食,但是依旧脸不红气不喘,好像没事人一样。

刘过举目四望,只见东面钟山龙盘虎踞,西面土地平坦,许多田园村庄散布其间,南面江宁城雄伟壮观,城内房舍俨然,北面是一个盆地,许多农夫正在盆地上劳作……——刘过一愣,玄武湖呢,他记得鸡笼山北面是玄武湖来着。

小六儿指着北面那个盆地说:“那里原来是后湖的位置,王安石任江宁府尹的时候,废湖还田,将偌大一个湖泊,硬生生填成了眼前这样的土地。”后湖便是后世的玄武湖。

刘过这才想起王安石填玄武湖造田的事情,熙宁八年,江宁府尹王安石奏准神宗泄湖得田,玄武湖因此消失了二百多年。从那以后,南京城遇雨成灾的噩梦就挥之不去,一直到两百年后,元朝疏浚措施完工之后才稍获改善,为违背自然规律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刘过为消失的玄武湖感到惋惜,沉默良久,对小六儿说:“我们回去吧。”

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小艾说过的黄员外,黄员外看到刘过已经痊愈,并且风采更甚往昔,高兴的要不得,拉着刘过的手说他女儿怎么怎么好,刘过应付了几句,就回家了。

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刘过的活动范围便不仅仅局限在刘家庄,第二天上午练完字后,刘过便带着小六儿去游江宁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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