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寝室四个人当中,你隐藏最深,全然让人看不透,你似乎也不屑于让别人懂你;元魁醉心书本,心思错杂但又是最纯粹的;赵波最张扬,喜怒哀乐全然写于脸上,不知变通,虚荣心较强,但是为人仗义,渴望获得真心朋友,可又不懂相处之道。”
“若谈未来,潘达你的成就必然是我们中间最杰出的那个。赵波有闯劲,或为第二。元魁随遇而安的性格注定了他小民的思想,若无特别的机遇,他可能会成为一名老师、一名文员,且是一辈子的那种。”说到了这里,孙岳顿了下,“至于我,心里有一条路,若能成功则是天堂,若失败只能堕入地狱,落魄一生。”
孙岳歪过头,看了一眼潘达,见他得目光投向遥远处,在这黑夜里幽邃飘渺无边际,似是在出神。
但是他知道,他说的每一句话,潘达都在听,于是将目光转了回去,同样的看向远处,继续说道:
“我们中间。我自知自己选择的那条路不可能是坦途,不可能是康庄大道,而是遍布着荆棘林,满地戳鞋扎脚的砾石,但是我不知道除此之外究竟该做些什么,所以即便已预知到必定会为此碰的满头鲜血,我依然在所不惜,咬着牙也要去走。
对你,我并不担心,超出常人可以承担的苦难和折磨加于你身,你却依然淡定自若,无比冷静的应对一切,不浮不躁,于绝境中寻觅生机。
我曾经做过一个梦,一个人行走于无边无际的大荒漠之中,白日里烈阳如火炙烤,夜晚寒冷如冰冻世界,时而有雷霆坠落,却无甘霖雨露。
可是炙热、极冷、雷霆不能阻挡他,他的嘴角噙着讥讽的笑,时而冷眼扫视给他带来无边苦难的这片大荒漠,身体佝偻,脚步却一步比一步迈得坚定。
当我醒来的时候,我看到了你,和你嘴角隐藏着的若有若无的笑,我发现梦里那人的神态与你相匹配极了,我几乎可以确定那人就是你。
是什么样的一种心态,能让你对即便一个有阅历成年人承受了都会被摧垮的挫折和苦痛冷眼旁观,还施以那样的嘲意和蔑视?
出于这样的好奇,我开始默默的关注你,你的作息、学习、读书、出行、回归,几乎是每一件事。
一段时间后,我明白了你我之间的差距。你对任何事,事无巨细,都将其绝对的掌控于手中,投影到时间概念上来说,就是绝对的规律和条理化,何时做何事,你在脑子里有一个清晰的计划,再付之以绝对的执行力。
我和你的差距,能力和格局不提,一部分就表现在这个执行力上。计划几乎谁都能制定,可是真正做到一丝不苟的执行,我所认识的人当中只有你一个,而这也是一个成功者必备的素养。
总而言之,你心中有沟壑,能力出众,对所要做的事胸有成竹,只待奋起,只要不是时运不济,成功是必然,失败才是偶然。”
“元魁平淡一生,若是无灾无害,平平安安,娶妻生子,相守到老,也不能说不是一种福气。
我最担心的还是赵波,虽然我相信他最终会成功,但是他的性格注定了他开始会处处碰壁,这是没办法的事,因为只要是成长就必须要付出代价,迈入社会可与校园不同,不是谁的肌肉足,谁的拳头大说话就有分量,别人就迁就屈服的。
如果他真的熬不过那一段,以他的那种好强的性格,说不定会误入歧途。”
“大多数的浮夸都会被残酷的现实所磨平,但起码能保有一团不熄的火种,深藏于心;孤独的心灵在没有任何一道光能隙入的情况下,却更容易走向极端。”
对于潘达突然说出来的这句话,孙岳琢磨了半天也对不上味,于是问道:“什么意思?”
潘达转过头来与他对视,片刻才一笑:“没什么意思。唱歌吧,从来都没有正式的听你唱过歌。”
孙岳闻其弦知其意,心头透亮,对潘达的脾性也有所了解,知道既问了一次他不愿明说,再问也是徒劳,于是点点头,将手中的啤酒罐搁下,拿起一直靠在那里的吉他,打开盒子,将之取出,背到身上。
微做调整之后,孙岳便轻轻的拨弄起琴弦来。
他唱的是如今正大火的天王晁启明的一首代表作——《启明星》。
整首歌旋律悠扬激措,歌词先抑后扬,确实是一首关乎梦想的佳作。
而关键,孙岳只凭一把吉他也能将这首歌演绎至此,其唱功亦不可小觑。
潘达微眯着眼睛,仿似沉醉,静静地聆听。
他的确是一个很好的听众。
“叮咚。”
可是,及至一半,不和谐的声音响起,是潘达的手机短信提醒声。
孙岳没有停,甚至没有扭过头来看一眼,似乎没有听到一般,自顾自的弹唱。
潘达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是苏吟。
“在做什么?”
“和室友在天台上。”
“吹风?”
“嗯,喝酒、吹风、听他唱歌。”
“我也想听。”
“好。”
潘达刚将音量键调到最低,电话就打过来了,他接通后又将音量调了回去,然后就将手机塞回了口袋。
两分钟后,孙岳停下。
“没什么事儿吧?”
“没事。”
“我唱的怎么样?”
“很好。”潘达真心的称赞,“我想我知道你所说的那条路是什么了,而且,我也有理由相信你会成功的。”
说起这个,孙岳用手挠了挠脑袋,显得有些不好意思,笑了笑。
不过,接着他抱着吉他往前一递,问道:“你会吗?”
潘达愣了下,然后点点头。
“来一首?”
潘达又愣了下,然后又点点头。
见他应允,孙岳就把吉他取下来,递了过去。
潘达唱的是当今乐坛的另外一位大咖,可以称之为宗师级人物——宣腾的一首歌,《时光流转》。
宣腾,流行乐坛原创音乐领军式的人物,如今年近六十,虽然创作的速度较之年轻时慢了不少,但依然能保证两年一张唱片,且每年为其他歌手创作五六首歌。
且,几乎每一首都是精品。
他的歌里,听不到无痛呻吟的靡靡之音,听不到空洞的呐喊,只有对爱情、梦想、人生的深度思考,其中蕴含着的关于生活的哲理令听者动容、共鸣。
这是一位潘达非常喜爱与敬重的歌手,或者说是艺术家,一个唱尽人间沧桑的艺术家。
一首歌结束,孙岳还是木木的看着潘达,半天都没能回过神来。
像是为了压下心头的震惊,孙岳又开了一罐啤酒,颤抖着手朝嘴里送了一大口,方道:“我们这一代人听宣腾的不算多,听的那些人也大多数是因为经历过些情伤或其他,从他的歌里得到了一些共鸣,但若是说真正能听懂深层次东西的几乎没有,这是宣大师本人说的。”
“可是,若你也算没听懂之列,我不知道这首歌还要怎样诠释才算是完美,恐怕就算宣腾本来在此,也没法再精彩了吧?或者,他也会击掌称赞?”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对同一首歌每个人都可能会有不同的理解,区别就在于能否将自己的理解融入其中,而恰巧这首歌戳中了我的心灵,俗称【尿点】,故而感悟的深刻一些罢了。”
“嗯,你说的也有道理。”孙岳做思索状,他是201寝唯一知道潘达身世和经历的人。
突然,他身子一矮,一条腿的膝盖触地,呈半跪姿态,双手捧着手里的啤酒罐恭敬的送到潘达的面前,道:“潘大师,你收了我吧!”
潘达被惊的说不出话来。
“吾今日方知身边藏有真人,怜我有眼不识慧珠,还望潘大师收我为徒,自此往后,愿为驱使。”
潘达一脚踹了过去。
“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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