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姆斯伯里镇其实不大,但由于小镇古老,房舍街道错落,加上因游客的缘故人流量也不算小,想要短时间内找到两个人并不容易,更何况是在没有照片和清晰的外貌描述的情况下。
无法向警察或者民政部门请求查询居民情况,单单依靠询问居民和漫步搜索,一天下来茫然无功本就是意料之中,但志保心中不禁还是有些着急和失落。
没有什么心情吃饭,最终却还是拗不过同行大侦探的意思,坐到了小镇上著名的TheOldBell酒店的餐厅里。点好了餐,新一却说想起了一些事情,让志保先吃着等他回来,不待志保多问便跑了出去。
幽雅的音乐在耳边流淌,面前摆放着香气诱人的牛排,而志保却意兴阑珊地看着窗外。
爸爸,妈妈,你们真的还活着吗?如果是,你们又在哪里呢?
就这样想着,突然鼻尖就开始发酸,有什么东西想要从眼眶里溢出来。
志保闭上眼,吸吸鼻子,缓缓将眼中的潮意抑压回去。良久才睁开眼,却看到新一不知何时已经回到对面的座位上,看到她睁开眼睛,担忧的神色迅速褪去,取而代之是得意的笑,就像是讨赏的小孩子:“有消息了。”
志保檀口微张,显然也是有些惊讶:找了一天没有任何线索,他这才出去多一会儿,就有消息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虽然很想不和他说话,但志保还是忍不住问了。
“别忘了,我可是侦探。”意气风发的笑,带着得意与张扬的神采。
真像个小孩子。志保眉眼带上一丝笑意,虽然稍纵即逝。
“那我们快走吧。”说着,志保作势就要起身。
“我说大小姐。”新一可怜兮兮地拉住她的手,“我一天没吃饭了,让我吃完再去好不好?你也多少吃点,你应该也不想让伯父伯母看到你饿着肚子心疼你吧?”
志保看了他一眼,想到他确实是跟着自己跑了一天毫无怨言,心中生出一丝暖意,便坐回到了位子上。
新一咧嘴一笑,拿起刀叉说了一声“我开动啦”便开始大快朵颐。虽然没什么胃口,但跑了一天毕竟胃里还是有些空了,坐着也是坐着,志保也不矫情,就也拿起刀叉吃了起来。新一余光瞟见,嘴角微微勾起弧度。
然而,在志保看不到的眼睛深处,他还有一抹忧色映刻着。
刚刚他是有所隐瞒的。
以他的性格,有什么想法肯定不会藏着掖着,更何况是已经被证明是对的,搁在平时他肯定会炫耀似的渲染一番。但他却选择了一带而过不加详述。
为什么?为什么他能这么快得到相关的线索?
因为他改变了筛选的目标条件。
原先他们向居民询问时的目标条件是:最近一两个月搬来的,年纪在40-50岁的中年夫妻,性格比较孤僻,寡言少语,深居简出,和邻里来往不多,住所应该在比较僻静的地方,生活水平不优裕,甚至有些穷困。
而他刚刚出去询问时,筛选的条件是:几年、甚至是十几年前搬来这里,但并不是常驻,每隔一段时间会出门一些时日;生活即使不十分优裕,但也应该不差;最重要的一点是,夫妇二人可能最近回到镇上时,只有一个人。
他更改条件是有理由的。Maccalan最先找到而又失火的住址,是在市中心的位置。如果是宫野夫妇,而他们在躲避组织,那又为什么要住在市中心这种容易暴露行迹的地方呢?像马姆斯伯里这种乡下小镇,作为常住的住址不是更合适吗?所以,他就大胆假设,马姆斯伯里是才是真正的住所,市中心的房子只是由于某种原因的暂时居住。既然能在市中心长期有一个住所,即使只是长期租住,想必家境也不会很窘迫。
那么,他们为什么要经常到市中心去呢?日常的生活,小镇应该足以满足需求,那么,肯定是有非去市里不可的理由了,即使那样会增加暴露的危险。市里有什么是乡下小镇没有的呢?最容易想到的,就是公共服务。正巧那个失火的住址附近他去过,相隔不到五分钟的路程就有一个综合性的大医院。于是,他又假设,宫野厚司夫妇有某一人生病了,需要时常去医院接受治疗。考虑到宫野厚司和宫野艾琳娜常年从事研究,又因为没有资金支持,想必研究条件很是简陋,缺乏必要的防护等的情况下,罹患疾病也不是没有可能。
最后一点,其实他也不太确定。他只是隐隐有种感觉:为什么他们的房子会失火,夫妇二人也随之失踪?是因为研究被剽窃,有泄露的危险,担心引来组织吗?但是,被剽窃的研究因为不被人理解,并没有发表啊。难道,是有什么原因,导致那个住所已经不再需要了?所以,他做了一个他也希望自己是错的的假设:宫野厚司夫妇,其中某一人,出事了。最可能的,是生病的那个人,病逝了。
这也是,他没有向志保说明自己想法的原因。
如果苦苦找寻多年,却在即将找到的前夕父母离世而未能见上一面,以那丫头的性子,又该自我折磨到什么样的地步?
带着那么多假设,还是问到了符合条件的人。只希望是自己错了吧。新一在心底轻轻叹息一声。
怀揣着心事,志保只吃了没多少便再吃不下去。而被一个大美女带着焦急的眼神盯着,又有几个人能好好吃下饭?于是,新一没有能够细细品味这吸引了远近美食家的美食,只好匆匆忙忙吃完,带着志保根据一个在小镇上住了三十年的老人家的指引,左拐右拐,终于来到了小镇角落的一栋独立别墅。
来到别墅门前,志保却有些踌躇了。忐忑?惶恐?欣喜?她也说不清楚。好几次抬起手要按门铃,但随即又放了下去。
新一站在一旁,细细打量着屋子。虽然是有些年头了的英格兰乡村的传统房子,但却被打理得很是精致。整齐的篱笆,修剪整齐的花草,干净整洁的门前,清清淡淡的模样,却给人说不出的舒服感觉。
据指引的老人家所说,这屋子的男女主人是差不多十年前搬来的,男的很瘦弱很有书卷气,女的温柔沉默,人倒是随和,只是两人都不怎么和邻里来往,所以大家对他们也不了解。最近两年每个月都会外出几天,偶尔有见到他们的人,说男主人看起来脸色苍白,可能是生病了。上个月回来的,具体什么时候、是不是一个人就没人见到了,想来应该在家。
过了许久,志保终于鼓起勇气,轻轻摁下门铃。收了手站在一旁,局促的神色哪里有平时沉静自若的样子。
没有让他们等上多久,脚步声在门里侧响起。轻轻的咔哒一声,门打开了。
一个中年妇女站在那里。带着岁月痕迹的眉眼还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华,一双黛青色的眼眸疲倦之中带着看穿人事的沧桑明睿,茶色的长发披肩轻轻飘动,偶尔显露的几根银丝没有破坏美感,却更像是光阴的馈赠,带来了岁月沉淀的美丽。
女子一眼看见门口的志保,愣在了那里,就像一个雕塑动也不动,似乎连呼吸也停止。
志保也静静看着她,眼睛、鼻子、嘴巴、头发、手指,一丝一毫,每个角落,像是要把她与记忆中那个模糊的影子重叠起来。
新一没有说话。看到那女子的瞬间,他就确定了,这就是她的母亲。先别说那眉眼发色,单单那份气质神采又如何作伪?她站在那里,就有一种沉凝的气场,静谧,安然,平淡却富有力量,就像身边的少女。他相信,志保也已经确定。
“你们……”女子回过神,深吸一口气,正要发问,志保却一把撞进她的怀里,紧紧箍住她,下一刻的一声呼唤,让她就这样僵住。
“妈妈。”志保闭着眼,喃喃地说话,“终于找到你了。”
【不知不觉写了一大章,晚了许多】